数日后, 朱瑙坐着马车, 领着虞长明派给他的训练有素的护卫队数十人, 浩浩荡荡向州府开去。
另一边, 州府衙门。
二堂乃是衙门官员办公的地方, 按说这大白天的应当每个位置都有人坐着忙碌, 然而此时此刻, 堂子里空荡荡的,上座还不及三成。
几乎所有人都死气沉沉地坐着呆, 只有色微黄的男子正抱着一大摞公文慢慢整理。这是州府的户数普查和耕地统计的重要公文,那天厢兵作乱时为了搜罗财务, 把所有柜子抽屉都甩在地上, 致使公文被弄得一团混乱, 顺序打乱不说, 还有一些已经缺失。
他将每一张新的公文塞进已经理好的纸摞里,都要将四角完对齐,不允许有一丝差错,因此他的动作非常慢。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他到现在才刚理好了几摞。
一阵强风穿堂而过, 吹得人们纷纷打起寒颤。黄青年刚理好的东西有一些乱了,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再去把纸张码得整整齐齐。
终于有人坐不住,起身道“钱主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钱青短短几天瘦了一大圈,两颊都凹陷下去, 眼睛底下一片青紫,显然是好些天没睡着觉了。他茫然道“怎么办?怎么办呢……”
宋仁透死了,新的州牧都一个月多月了还没来上任,恐怕凶多吉少。那赵屠狼造反,带着他的山贼手下又回山里去了,临走前还把州府洗劫一空。至于民间惨况,他都不敢去想。一切已经完乱套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一名官吏道,“总得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啊。”
没人接他的话茬。
已经几天过去了,州府还是一片混沌,没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以前宋仁透在的时候,最倚重的人是钱青。可厢兵之祸就是钱青引来的,他已信心无,不敢再随意号施令,且他也早已无力再服众。至于其他人,也没人站出来,他们都不敢、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许多官吏甚至连官府都不来了,就在家里呆着。
二堂中再次变得死气沉沉,只有人们的呼吸声,和黄男子整理公文的摩挲声。
忽然,人们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声响,纷纷竖起耳朵听。
“我怎么好像听到……敲锣打鼓?”
“我也听到了。”
“怎么回事?有人办喜事?”
“等等!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州——官——上——任——”
“!!!”
众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从位置上跳起来,朝州府大门外跑去。
州府大门洞开,官吏们迅在两旁排开。队伍虽然还没到跟前,但他们已经能清晰地听到护卫队的脚步声和吆喝声了。
“州——官——上——任——”
随着喜气洋洋的吆喝声和锣鼓声,官吏们的情绪也变得激昂。
“来了来了来了!应该就在街拐口了!”
“老天,我还以为那位曾州牧已经遭遇不测了,居然来了!”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别说。”
“听说曾州牧六十几岁了,希望他身体安泰。要不然他看到我们这里的情形,刚上任就得气厥过去。”
“啊,我好紧张。也不知道曾州牧人怎么样。”
“嘘,别说话了。人马上就来了!”
很快,大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马车缓缓驶来,在州府门口停下。
钱青连忙带众官吏上前,在马车旁躬身行礼,等待长官下车。
车帘被撩开,朱瑙跳到地上。由于钱青等人低头看着地,他们先看到的是一双脚。这双脚让他们略略有些诧异。曾州牧都六十多的人了,脚步这么轻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