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茶馆, 此地鱼龙混杂, 穷人花几文钱买上一壶清茶, 就能在热闹的大堂里和人吹上一整天的牛;富人买几壶好茶, 便能在楼上要一间雅间, 和友人小聚闲聊, 插科打诨。因此, 茶馆是城中百姓无所事事时最好的去处。
而各类八卦消息往往也都在茶馆中传播开,小至城东的寡妇昨夜和谁睡了一觉, 大到朝堂里谁当上了新的宰相,茶馆里的话题可谓百无禁忌。
前段时日, 茶馆中的热门话题总是围绕着“山贼”“厢兵”“赵屠狼”和“宋州牧”, 而这几日, 人们的话题俨然围绕着一个新的人物展开。
午后, 李绅等纨绔子弟刚迈进茶馆,一个名字立刻从喧嚣热闹的茶馆的四面八方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朱瑙……”“朱瑙……”“朱瑙……”“朱州牧……”“朱州牧……”“朱州牧……”简直魔音灌耳,绕梁不绝。
每听到一次朱瑙的名字,李绅的脸色就黑几分。才进茶馆大门, 还没迈出两步, 他的脸已经黑成了炭。
另外几个人正打算上楼, 却被李绅一把拉住。
“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我们换一家去坐!”
几名纨绔面面相觑。
跟李绅熟的人都知道李绅为什么别扭。他和朱瑙同做药材生意,药材生意被朱瑙打压得不像样还罢了,先前他学着朱瑙做麦秸的生意,又被朱瑙狠狠算计了一回, 简直赔得血本无归。想以前,这家伙吃穿用度一向挥霍,一件新衣服沾上一滴油星子就不要了。现如今,吃了一半的烧饼不小心掉到地上,他还得捡起来拍拍继续吃。他又怎能不对朱瑙恨得牙痒痒?
张翔笑道“李绅,不是咱们不愿意换。只不过若想找间茶馆坐,那阆州城每家茶馆,咱去哪儿都是一样的,都避不开那两个字。”
另一名纨绔一脸晦气道“得了吧,别说茶馆了,去哪儿都一样。我昨个儿去勾栏,正跟姑娘高兴呢。隔壁屋那男人,大约摸是完事儿了,就跟姑娘吹起牛来。他吹别的还算了,偏偏一个劲儿地吹他跟新上任的朱州牧喝过茶吃过饭,满口朱州牧怎么怎么厉害,朱州牧怎么怎么聪明……听得我当时都硬不起来了。简直败兴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李绅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他办事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念朱瑙的名字……他简直吓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日跟着朱瑙做麦秸生意的不止李绅一个,这帮纨绔大都有参与其中。只是他们或出手早,或囤得少,都没有李绅亏得多,有人甚至还小赚了一笔。
几人插科打诨,最终还是进了茶馆,上楼要了一间雅间。
虽说不爱听别人讨论朱瑙,那也是因为他们嫉恨朱瑙,不乐意听别人说起朱瑙有多厉害。等他们自己开了话题,其实话题仍然是围绕着朱瑙的。
“也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突然就当上官了?还一当就当州牧。我刚听说新官上任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我也是,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到现在好几天了,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听州府的人说,这个州牧的位置本该是别人的,不知为什么,官印落到朱瑙手里,他就趁机出来顶替了。”
“什么?!他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要被人查出来,他不会被治罪吗?”
“他胆子大,难道你第一天知道?不过这年头,什么荒唐事没有?谁又能来管呢?”
这些纨绔子弟里,张翔一向是最觉得朱瑙厉害的一个。他道“你们说的那是一个版本,我也听说了另一个版本。据说是朝廷想认回朱瑙这个皇室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