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早就大大超越了世界上之前与之后的所有壁虎。一点星火在它容量有限的脑海里闪烁,将思想的天空点亮,它没有犹豫,迅捷地捕捉到了,并且立即付诸行动,仰面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饕餮不明白壁虎为甚么不赶快逃走,反而躺倒在了原地。它决定以静制动,不论壁虎玩弄甚么伎俩,它有耐心瞧个究竟。
时间走得很慢,但依旧一分一秒地走过去了。天已经完黑了下来,一直下着的大雨也小了许多,大殿地上的壁虎在几支蜡烛的照耀下变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风吹打着半掩着的殿门,“吱呀”地响个不停。那些散开的太监、宫女慢慢地重新聚拢在廊柱间。
夜晚是壁虎的世界,更是饕餮的世界,它们的眼睛都因为黑暗变得更加明亮。
壁虎有些狐疑,撑开了眼球上的薄膜。在夜晚它能看清楚每一只蚊蚋,却没有看到饕餮的身影。它有点耐不住了,计划好了的致命一击没有了着力之点。它还担心饕餮离开了藻井,绕道下到了地面,也许此刻就立在它的身后呐!这真令人恐怖!壁虎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这正是饕餮在等待的机会,它突然间厉声咆哮了起来,声浪如一把利剑插入了壁虎的心脏。
壁虎再也不敢装死了,彻底放弃了当饕餮落下藻井时迎头跃上发动致命一击的计划,落荒逃往自认为最安的地方——蛊房。虽然它的母亲便是在蛊房里被制成药沫,但那里是它与它的弟弟妹妹们出生的地方,心目中永远的巢穴。
饕餮没有紧跟着壁虎,跟得太近会让壁虎惊慌失措地改变逃跑的方向,甚至慌不择路地逃往一个完陌生的地方。它敏感的嗅觉能感知100丈远处的蛊毒气息,因此有足够的自信慢慢地搜寻壁虎。
长孙晟在离饕餮十丈的远处跟着,果然,蛊毒的源头是朱满月所在的永春宫。他摇着头,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早已经明了的事实。
他翻过宫墙后,并没有跟着饕餮去蛊房,而是来到了朱满月居住的大殿。大殿四周的厢房亮着灯火,但殿外并没有人来往。他悄悄地靠近大殿,在僻静处用手指轻轻地揉开窗纱,眯着眼睛朝里面看去。灯火摇动,只有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在忙前忙后。待忙完了,便叫来了朱满月。口气粗硬,不像是在叫一个身份尊贵的娘娘,好像是在叫一个平常的宫女。朱满月脚步蹒跚地出现在视线里,显得老态龙钟,不像是一个方30出头的壮年女子。
“娘娘便在这儿念经吧!这本经书是我昔年从天竺国觅来的,合乎道的本义,凡是读过的人无一不受益匪浅。娘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肯定能理解我的一片好心。”那黄裙女子大大咧咧地道,一边将朱满月按倒在锦垫之上。
“我说过的,我只念佛经,你非要我念劳什子的道经。况且你这道经与一般的道经不同,内容令人惊诧,怎么能让我获得安宁?”朱满月唠唠叨叨地,但依旧翻开了这本来自天竺国的道经。
“娘娘这是怎么了呢,难道非要念我写的那一页咒语方觉得心安吗?施咒厌胜之术已经无用,早就被那臭道士破解了。呵呵,亏得我学了放蛊这件高难度的技艺,那臭道士再也没有法子可想了。呵呵,呵呵呵呵。娘娘啊,这几日你怎的变了,变得忧心忡忡、心事重重了?后悔毒害了宇文赟,还是后悔放过了杨丽华?再过几日我寻来那条钻出娘肚子便跑了的小毒物,将它依法炮制了,娘娘还恐得不了手?便连尉迟炽繁、宇文玉儿和萧美娘一并都放翻了,岂不了账?”黄裙女子虽然貌美,但声音恶毒,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我再不做了,我再不做了。今日想起来还十分后怕,如果解药无效,连我那亲亲的儿子也要遭殃了。”朱满月身子颤抖着,背影便在帷幕上晃动。
长孙晟听到了这里心道“原来宇文阐并没有参与此事,他是无辜的。”不自觉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