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甚么教诲不教诲的呢?毓嫔妹妹,你我同在这深宫,且平日里以姊妹相称,所以啊,姐姐我帮扶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不必记挂在心上。”
姊妹二字一出,阮红旖本挂在脸上的笑猛地僵住了,半晌,才一点一点地转过头,低声问洛墨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妹妹以为本宫何意?”洛墨反问道。
阮红旖缓缓摇头道“嫔妾看不分明,还请娘娘指明。”
“本宫哪里有甚么旁的意思,妹妹不必多虑。”
球刚被推到洛墨这里,又被洛墨两句话给推了回去。
不多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只听阮红旖低声道“若娘娘是为了方才之事,红旖可向娘娘道歉。”
“嘉延宫墙边的五方草是你放的吧。”
“……”长久的沉默过后,阮红旖终于再次开了口,只是神色间透出些不可思议,“娘娘果然慧眼如炬。”
“日头照得本宫头昏眼花的,毓嫔妹妹,我们到那边儿坐坐,可好?”
洛墨声音稍大了些,引得那边逗孩子的几人转过头来,于是洛墨回以微微一笑。
“嫔妾也正有此意。”
阮红旖应了声,便站起来将拨浪鼓交到了罗婧身后的侍女手里,同洛墨一道走了。
“本宫有一事始终想不通。”
待周围没旁人了,见青提和荔枝一左一右地守着这块地方,洛墨才将真正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先前已经被洛墨点破了动向,阮红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娘娘指的可是我与红袖?”
“恩。”洛墨点了点头。
洛墨始终想不通,前世即使到后几年,阮氏两位姐妹的关系依旧看起来极好,并且阮红袖多次都受到了阮红旖的帮助。可以说,若是没有阮红旖,就没有后来的阮红袖。
记忆中并没有半点关于两姐妹交恶的印象。
但是,如果无交恶,为何阮红旖会在阮红袖的嘉延宫被搜查之时,将其本来掩饰极好的五方草特意翻出来呢?还怕人们看不见似的,在嘉延宫西南侧墙角放上了半截五方草。
“娘娘可记得赵淇?”
这次换成洛墨陷入长久的沉默了,赵淇,大昌或许可能有人会不认识兵部侍郎家的嫡次子、前不久胜仗归来被封将的赵潜,但不会有谁记不得赵淇这个名字。
赵淇赵潜两兄弟,可以说是当初京中难得文武双全的一对兄弟,只是为人难免有些偏向,哥哥赵淇偏爱刀剑,而弟弟赵潜更喜书画。时年南地湘国来犯,年长三岁的赵淇领兵出战,可赢是赢了,人却尸骨无存,连个被放进棺木里送葬的机会也无。
“赵淇其人,本宫是极为敬佩的。”洛墨道。
不管怎么说,没有赵淇,就没有那一场胜仗,但也正是因为赵淇之死,兵部侍郎两夫妻一夜白头,其母更是不过半月便郁郁而终……这是全大昌人民心头的疑惑与由衷的敬意,也是皇室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愧疚。
找不到踪迹,找不到半点讯息,人间蒸发了一般。
“红旖没想到,缄默几年以来再次提起他,竟是与娘娘一起,”阮红旖轻轻一叹,似是在表达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与慧嫔赵潜那般,红旖也曾与赵淇有过相知相知,甚至是悄然相许。”
京中各大世家都存在着一种共同的默契,那就是自家的后辈若与别家后辈看对眼,倘如两家的长辈都同意,那么喜结连理,提亲定亲都可以提上日程。但若两家长辈不同意,甚至是两家处于敌对的阵营,那么两方后辈的私交不但不会被认可,种种消息还会被大力封锁。
这也是洛墨作为外人对此事毫无所知的原因,毕竟,世家终究是世家,若没有一点只能压箱底的秘密,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此为相互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