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赜带着萧嶷赶到前院去,二人从后院走来,隔老远便望见客堂前的空地上稳稳当当的放着两个半人高的木箱,彼时萧映正坐在客堂里安安稳稳的喝茶,萧赜同他一向合不来,如今自也不与他客气,进了客堂便问“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映闻声方知萧赜至此,匆忙放下手里的茶盅,就站起身来,面朝着萧赜,规规矩矩的行礼,唤一声“大哥。”
而后看到萧嶷跟在萧赜身后,紧接着又说道“哟,二哥也在。”
萧嶷回头看了眼外头的箱子,随口一问“三弟,外头那两个箱子是怎么回事?”
萧映迎面朝萧赜走来,萧赜却转身有意背朝着他,颇是不屑的说“倘若是要送礼,那就请回吧。”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萧映讪笑着走到萧赜身侧,言道“弟弟今日可是特地备上好礼相送,就是诚心想与大哥握手言和的。”
听到这话,萧赜并不意外,看萧映今日之举,其意也已昭昭然显露于人前了,他先与一旁的萧嶷默默的相视一笑,而后又“噗嗤”一声冷笑出来,这就回过头来,打量着萧映,说道“握手言和?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弟你一向心高气傲,在朝堂内外处处皆与我作对,从未低头示弱,怎么如今就拉下脸来要与我握手言和了?”
“以往是我年轻气盛,不懂规矩,这才多次冒犯大哥,如今弟弟我诚心悔过,要与大哥言归于好,这不,我今日便是到这儿谢罪来了,”萧映说罢,又朝着萧赜走近了一步,讪讪笑着,“大哥,弟弟既唤你‘大哥’,那就说明咱们是兄弟,是亲兄弟,都说兄弟如手足,这世上哪有手足相残,兄弟兵戎相见之理?若真有,那这世道,岂不都乱了套了?”
“三弟言下之意,我是明白的,我不在朝中的这三年,你与老五同争我的储君之位,现如今已落得下风,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便来寻我相助?只是,我不明白,而今我既没有一步登天,你亦没有一败涂地,你为何要与我合作?”
萧赜说话间,有意提及储君之位是他的,萧映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虽心有异议,却半字不敢多言,反而连声附和,又为自己掩饰道“大哥所言甚有道理,你是太子,那储君之位该是谁的,自不必多说,弟弟从前贪恋皇权,痴心想坐上皇位,可如今却是想都不敢再想了。”
“既然你已对皇位断了念想,那为何今日还前来与我商议合作之事?”萧赜心知萧映此次来意就是为了与他合作,可见他处处掩饰,虚伪至极,他便也不大客气了。
萧嶷在旁听萧映这样绕弯子,也深感无趣,索性直言“三弟,大哥一向不喜欢与人兜圈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他说罢,就走到一旁坐下,萧映看他一眼,颇有些尴尬,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大哥,你去梁郡这三年,五弟娶了中山刘氏之女,义兴又改嫁沈文和,他们先后拉拢中山刘氏和吴兴沈氏,又和御史中丞张苟、尚书省左仆射杨鸣之来往密切,如今又想拉拢南康郡公褚渊,这些事情,大哥想必也有耳闻,他虽非嫡非长,可在朝中势力庞大,大哥如若再视而不见,那储君之位,迟早落入他手。”
“你也知我在梁郡三年,朝中局势翻天覆地,如今朝堂之上,皆是你与五弟的耳目,早已没有我立足之地,你却要与我合作,就不怕被我拖累?”
萧赜此言,表面看来似乎妄自菲薄,可实则是为试探萧映的底细,他深知朝局风向于自己大有不利,可朝中仍有多数元老尊儒家思想,皆主张立嫡立长不立贤,他是嫡长子,单凭这一点,要想易储,便不是什么易事,何况他手握梁郡十万大军,除了他远在九德郡镇守南境的四弟长沙王萧晃,恐怕还没有谁能与他抗衡。
今日萧映前来与他议和,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