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狼骑大潮汹涌而至,倒卷上屯骑红甲紧密抱团而成的坚硬礁石。
与大潮之上的弯刀丛林遥遥相对,这赤红礁石上生长着千枝漆黑长枪,亦是遮天蔽日。
“平!”
穆狮磐怒吼一声,身后五排共百骑屯骑红甲同时放平骑枪,直指向前。
下一刻,金狼精骑的狰狞面容与雪亮刀锋已近在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最前方的穆狮磐轻抖长枪,漆黑沉铁枪杆竟展现出惊人韧性,狮头湛金枪的锋锐雪刃轻易将迎面一名金狼精骑挑杀。
弯刀脱手、鲜血飞溅,那名可怜狼骑自右肋至左肩裂开一道前后透亮的渗人伤口,尸身却仍纹丝不动地骑坐在马背上,与穆狮磐擦肩而过,直到被另一名屯骑红甲的骑枪狠狠撞飞。
几滴血珠溅上赤狮熟铜面甲,宛如狮眼中流下的殷红血泪。
挑杀一骑后微微上扬的枪刃复又向左下方斜斜一划,又将一名悍勇狼骑自右肩至左肋切成两片。
狮头湛金枪无坚不摧,连劈带挑杀翻二十余骑仍不显丝毫颓势,狮心山纹赤钢甲上血水横流,将甲上纹理重新描摹,涂抹上一层新鲜胭脂红。
他身后一百骑赤狮红甲长枪平举,狠狠撞入屯骑校尉以一人之力开辟的狭窄通道,有人失蹄坠马被踩踏成泥,有人有惊无险横冲直撞,待掌中长枪将狼骑穿成一串后才毫不犹豫松手弃枪,顺手拔出腰间长刀大砍大杀。
在这百骑的侧后两翼各有一座同样凶狠锋锐的百骑枪林,与前方同袍微微错开一个极小的角度悍然前冲。
其余七座百骑枪林渐次排布,泾渭分明又浑然一体。
倘从城头俯瞰,那千骑红甲凶狠撞入尽着浅黄狄袍的金狼骑阵之中,任凭刀林森森,仍是一往无前。
每排红甲弃枪后便由最为悍勇的百骑长打头,由厚重枪墙渐次转作锋矢形的凶残尖刀,将狼骑大潮刺出十道深深凹陷。随着时间推移,十道凹陷渐渐连通,形成一条由数百狼骑血肉铺就的宽阔坦途。
饶是如此,在这条坦途之上仍点缀下数十朵凄艳的赤红血花儿。
数千已经出城的金城边军精骑不再顾忌阵型,肆无忌惮地沿着这条坦途狂飙突进,一时间竟也追不上红甲重骑势如破竹的脚步。
金城关城楼上有人击节赞叹“壮哉!”
端木赐瞥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曹虎头,在元丹丘耳边轻声质疑道“黒狄阵中足足有六名宗师,穆校尉区区一千骑能挡得下?”
元丹丘缓缓摇头,没有作声。
反倒是一旁的李秀蛟出言应道“端木神官有所不知,沙场征战不同于江湖争锋,尤其是这样的平原骑战,通常并没有借势取巧的机会,即便一名宗师不惜死战,勉强换掉千人性命已是极限,若是换做屯骑卫这样不惜血本养出来的雄兵,撑死三两名宗师也是轻而易举。”
这位红衣武士统领对江湖与沙场两种武夫的优劣高下颇为熟稔,能被江湖人谈虎色变地称作“赤蛟龙”,除去李秀蛟自身修为精绝,更与他麾下那支名为武士、其实与军旅无异的精悍队伍脱不了干系。
这支队伍中的武夫既擅长各自为战的江湖争斗,又能放下一切执念顾忌,做出以多欺少乱刀砍死老师傅这类为江湖正道不齿的勾当,行事作风更像不择手段求胜的军中劲旅。是以红衣护殿武士在信徒眼中固然是华美庄严的护教雄军,在大多数江湖人眼中却是与诏狱一明一暗、同为天子鹰犬爪牙的洪水猛兽。
“李统领所言无差,贺兰王帐大而不强,不足为虑。”
申屠渊将敲鼓的活计交给手下得力校尉,几步走到城头,面容肃穆,虽然口中称赞,却并不向一问一答的端木赐与李秀蛟瞧上一眼。
曹宪之没有理会几个后辈之间的微妙波澜,亦是颔首道“瞧上去兵强马壮,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