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向北照常去报社上班。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同事们都在忙着采、编、发。陈露和曲长国穿梭于采编大平面之中,忙得不亦乐乎。
向北看了一眼政文组的办公区,全组四人只有一半在。另一半都在外地出差。
相对于其他行业,记者算得上是自由职业者,不需要打卡刷脸、按点上班,有采访任务时出去采访,没有采访任务时就在单位写稿子、找线索。整个大厅总是凑不齐人,平常能有一半的工位空着。
向北曾听一些老前辈谈起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记者生活,那时候技术不够发达,很多摄影记者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在外面拍到了足够的素材,再回单位发稿,由于早就过了时效,稿子里从来不提具体日期。
na系统,云发稿、云会议,真的了不起,将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就像孙悟空的筋斗云遇到如来佛的手掌心。,你翻多远都没用。
向北来到工位,准备工作,他此刻的心情,仿佛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判决。
罗方伊悄悄走到他身边。
“师父,昨天领导找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正常的谈话。”向北说,“对了,这次峪山经济纠纷案的报道,领导让写一份总结,你整理一下书面材料吧。”
“嗯,好的,我写好了发给你。”
向北一算,罗方伊已经来实习一两个月,按照往年的规律,再过一两个月,她的去留就能确定。跟之前的实习记者相比,罗方伊脑子灵活,采访思路清晰,就是文笔略显生涩,或许假以时日,仔细“打磨打磨”,会让她更加优秀、出色。
这一次总结,也是让她多写一写自己的表现。这年头,老黄牛式的埋头苦干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傻子。
向北感觉到的风平浪静只是表面。
在于崇明的办公室里,早早地来了一个人,他是北江晚报社纪检组的组长陈继洲。
“老陈,昨晚我已经跟向北谈过话了,他如实交代了自己的问题,态度很诚恳。”于崇明点上一根烟,接着说,“向北这个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个老记者,严于律己。这次他的确存在违纪问题,但是……也是有客观原因的呀……”
“于总,你是个惜才的人,我也知道向北平时工作努力、表现优秀。不过,这件事问题比较严重,不管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事实摆在那里,功过不能相抵啊。”陈继洲说,“昨天,赵社长找我谈话,据说,这件事集团高层已经知道了。这不再是单纯的报社内部事件,必须严肃处理。对了,还有那个实习记者罗方伊,两人都被举报有偿报道。”
陈继洲是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在这座北方老城里,他的个性特点格外鲜明说话细声细气,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走路时也是一副“优雅”的姿态。最为重要的是他心思颇为细腻。
陈继洲在这个部门已经工作了一二十年,对于形形色色的违法违纪人员,已经司空见惯。正是这么多年的修炼,让他对于本职工作和同事关系拿捏得极为娴熟——原则必须坚持,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但另一方面,纪检工作并不等于不近人情,有些时候,他也会照顾对方的心情感受,得饶人处且饶人。
正因为这样,那些被查处的人员以及相关部门负责人从未对他记恨在心。
“什么?那个举报人也跟集团反映了?”于崇明一激动,烟灰抖落在办公桌上。他连忙抽出一张纸巾,沾了水,轻轻擦拭干净。
官大一级压死人,凡事一旦摆在明面,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这是规矩,必须遵守。他于崇明到了今天的岗位,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
“是的,这次牵涉面比较大,不仅是他向北,还有其他媒体以及当时筹备宴请的一干人等,牵出来一串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