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笑了“殿下若有诚意,杨学士一定肯的。”
“怎样才叫有诚意?”
“殿下,道个歉对你来说,这么难吗?”秦堪叹息道。
朱厚照浑身一震,接着转身拔腿便跑,跑到杨廷和面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道“先生,杨先生莫走!”
杨廷和顿时呆了一下,然后慨叹万千,“先生”这个称谓。当今陛下常说,陛下谦逊有礼,待臣子如待朋友,很少直呼官职姓名,惯以“先生”称之,可东宫太子却极少叫人“先生”,通常只是一句“杨学士”,今日竟听得他开口叫先生。令杨廷和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暖意。
“殿下……”
朱厚照没有任何太子的架子,只是拉着杨廷和的衣角,像后辈一样恭顺且诚恳的看着他。
“先生莫走,厚照虽顽劣,但并不愚钝,先生定是对我失望了,还请先生待我如待子侄,多予耐心,勿弃勿离。”
杨廷和一震。眼中迅速泛起泪光。
朱厚照放开他的衣角,退后一步,恭敬地朝他长长一揖“杨先生。厚照方才错了,向你赔罪。”
杨廷和急忙长揖回礼,太子如此正经的施礼,他是臣子,受不起的。
朱厚照直起身,期待地看着杨廷和“先生……”
杨廷和神色数变,犹豫挣扎,一想到刚才朱厚照叫他先生,还向他正经施礼。待之如国士的恭逊态度,原本坚定的退意渐渐动摇。
良久,杨廷和叹了口气,道“臣不敢弃殿下,只恐殿下不读书。将来弃了天下。”
一听杨廷和言语松动,朱厚照不由欣喜万分,躬身道“有先生教导,厚照必不弃天下。”
杨廷和紧绷的脸终于雪化霜融,缓缓点头“如此。臣愿为殿下死而后已。”
风波过去,师生相视而笑,一片融洽。
秦堪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
他想把后来写史书的那些家伙一个个掐死。
正德,绝非史书里写的那样不堪,他是一个追求个性的少年郎,他充其量性格活泼一些,新奇的想法多一些,他的个性与暮气沉沉的朝堂格格不入,与顽固古板的朝堂风气完全不融,抗争了一生,忍耐了一生,也孤独了一生,最后被那些顽固倔强的史官写进史书,担了几百年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