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吴希夷条件反射式地痉挛了一下。
“为什么进门之前,你不告诉我?”
“因为你一定会反对。”
杏娘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会觉得祁穆飞一定会反对,祁穆飞也没有问她,因为他问这个问题的重点本就不在此。
“可他终究是一个采花贼,你杀了他,你就不怕脏了你的手?”祁穆飞问道。
“手脏了,犹可洗净;心若脏了,就洗不净了。”
再次审视自己那只曾经沾满鲜血的右手,杏娘感觉自己的心也染上了自己曾经所深为鄙夷的颜色。
“那日后真相大白,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错杀了人?”
“这件事,他死而无悔,我问心无愧。”
刻下,祁穆飞还有杏娘都很清楚,真相大白的那天并不会太遥远。
他们都坚信他们会很快再见到师潇羽,而与师潇羽重逢的那天,便是真相大白的那天。
“问心无愧,为什么手还要发抖?”
杏娘用左手强按住自己的右手,转头瞥了祁穆飞一眼:“祁爷,如果他今天真的死了,那也是你见死不救。方才我一刀下去,并没有立时戳中他的要害,你完全有反应的时间阻止我,可是你没有。所以,我没猜错的话,在你进无忧居之前,你也已经预备好了他今天这个结局。” 祁穆飞没有否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反应更像是在承认——在推开无忧居那扇门之前,他已经为林江仙的故事拟定了结局。 “好一个见死不救,这么说来,你我都是刽子手,我还有什么脸说你?”祁穆飞微一冷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他的眼神有些惶惑,自己究竟是刽子手,还是医生?俄而,他又自嘲式地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你替我动了手;将来,你还要替我背负这个恶名,这么大一个人情,我祁某人怕是还不起啊。” “这样的人情,不还也罢。” 杏娘微微一笑,转身去换了一面干净的帕子,将那面沾着些许不明血渍的帕子扔进了一旁的清水之中。 看着帕子一点一点地没入水中,一盆清水渐渐被帕上的血水浸染,而帕上被血水污染过的地方逐渐褪去血色,祁穆飞莫名地笑了出来。 “错了一辈子,这一次,对了吗?” 伏在祁穆飞宽厚的肩头,林江仙问了祁穆飞最后一个问题。 可惜,祁穆飞没有作答,因为他不想在两颗心靠得最近的时候说一些违心的话。 手捧素帕的杏娘诧异而同情地看着祁穆飞的那个笑容。 看着这个曾经冷漠如霜的男人用他的笑声掩盖了他的哭声,她才发觉他也是一个有着一般情感的平凡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可以用理智控制自己情感的非一般人。 听着他那被泪水浸淫得有些失真的笑声,杏娘将她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祁爷,你刚答应我的那个人情——”杏娘欲言又止,“我现在反悔了。” “什么?” “我想向你讨回那个人情。” 祁穆飞讶异地转头看着杏娘,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杏娘突然改变了主意。 “可以啊。你想让我做什么?”祁穆飞不无好奇地问道。 “我和九爷在秀州相识的经过,祁爷大概也知道了吧?”杏娘问道,神情略显矜持。 “潇羽好像提过。”祁穆飞模棱两可地回道。既然师潇羽提过,他怎可能不记得? “当日我和九爷救过一个孤儿,我曾答应她最晚一个月内会回去找她,但如今我已无法兑现承诺,所以我想祁爷能帮我这个忙,派人接她到祁门,暂时收留她。” “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