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月,宜做盐豉。
张锦在白家巷西院里做了好些,这日正提了一小坛回夏家,却见十字路口有个青衣人在四处打量。
她走过去问道“你这人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人面上微愠,道“谁鬼鬼祟祟了?我来找人的!”
张锦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面色黝黑,剑眉入鬓,眉目间带着正气,想来不是坏人,便道“你找谁?我带你去。”
那人道“我乃梁州府周提刑……”
说到这里微微挺了挺胸膛,“今日为着寒英阁的事来,不知那东家是不是住这附近?”
张锦见他腰牌果然是梁州府衙的,便笑道“巧了!我随她居住,你跟着我来就是。”
周慎心中一喜,立时跟上张锦,又喋喋说道“陈掌柜不愿告诉我寒英阁东家是谁、住在哪里。我好不容易缠住店中一个小伙计才打听到在这附近,又不好贸然一家家敲门去问。多谢姑娘了,不知你怎么称呼?”
张锦笑道“我么,姓张。”
周慎拱手道“多谢张姑娘。”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夏家门前,张锦对宋娘子说明周慎来意,又亲自将周慎带到前厅,宋娘子自去找夏青蝉不提。
夏家只夏张两人卧房有地龙,前厅平日无人来,只生了一个炭盆。
张锦冷得跺脚,蹲下捅了捅炭盆中的炭,又从袖中掏出几颗栗子小心放进去,又将热灰拨过来盖住栗子,周提刑无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动作好麻利。
他耳目灵敏,隐隐听见环佩之声,转头望去,果见一个美貌少女缓缓走来。
周慎立时口干舌燥,又想这少女浑身怎的有光?突地又自渐形秽,低下头去,又想起袖口补丁,不知会不会被这少女瞧见?
张锦见他局促,格格一笑,叫道“周提刑,这便是寒英阁的东家夏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周提刑这方想起自己来意,抬头望向那少女,见她目光清澈,神情温柔平静,突地放松下来,说道“夏东家,我乃梁州府周提刑。陈掌柜说寒英阁的事找他就好,让你置身事外,不过考虑到此事有风险,我认为还是应该亲自上门知会你一声。你可知道忘忧洞?”
夏青蝉摇摇头,道“这是什么?是哪里园林景致吗?你说什么事有风险?”
周慎见她显然不知忘忧洞,面上露出失望神色,道“姑娘再想一想,有没有听人提过忘忧洞?是不是自己忘了?再小的线索对我也可能有很大的帮助。”
张锦道“周提刑,这忘忧洞只是京师人吓唬小儿的罢了,你问这做什么?”
周提刑道“可叹这忘忧洞确实存在,我现在便是受郭府尹所托将其查办。禁军已暗中给了我一些线索,我最近倒是捣毁一些小赌场妓那什么。”
“但是忘忧洞主要的产业,还有头领,自称龙首的,当真一点线索也无,如何也查不到。”
张锦插话道“他们当真如传言那般无恶不作吗?”
周提刑赶紧道“没有没有,传言大都是假的。忘忧洞据我所知财源主要是秘密赌庄和……和那些个拐卖女子什么的。谋人性命也有,但并不如传闻多。”
夏青蝉与张锦对看一眼,两人面色皆吓得有些发白。
夏青蝉竭力做出平静神色,问道“周提刑,那你刚刚说的对我有风险的是什么事?”
周提刑道“哦,是这样,我最近一直在追踪一小拨忘忧洞喽啰,昨日他们上寒英阁闹事,被我抓回去了。你们大约已经知道玉颜阁是忘忧洞的产业?”
夏青蝉道“不知道,玉颜阁不是何惜惜的吗?”
周提刑道“这何惜惜应该就是忘忧洞从小训练出来的女子之一。只是她如今身价既高,又与王衙内关系匪浅,我没法找她问话。姑娘可知道什么关于她的事?任何线索、任何消息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