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蝉见他袜子乃是丝缎制成,绣满五彩蝴蝶,心想这公子怎么和小姑娘似的穿花袜子,便赵昉那般浮华,恐怕也不会穿这样的。
范子野见她盯着自己的脚,便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突地问道“你和顾曲夏家什么关系?”
他站起身来,夏青蝉见他身上只是青布衣衫,鞋子也只是寻常布鞋,心中更觉奇怪。
范子野见状,叹道“你长得这般脱俗,原来却也如常人一样浅薄。你盯着我衣饰做什么?岂不知人心才重要?你想是奇怪我装扮,告诉你吧我爹爹不喜浮华,所以我外衣都是布的,里面才穿丝缎。”
又追问她道“夏之仪翰林,你可认识?”
夏青蝉讶异他提起父亲姓名,只是不敢随意说出身世,便道“你问这做什么?”
范子野指着她头上那单颗镶嵌的金钗道“你那一大颗红宝石,乃是我爹爹镇守南境时,蒲甘国的商人卖给他的。
本是给我母亲做寿礼的,谁知宝缘斋沈掌柜不知哪里得了风声,托了人上门来做说客,死活要买。
我母亲正好不喜红色,她喜欢青金石那种……总之,夏翰林高价将这颗宝石买了去,如今不是正戴在你头上?”
夏青蝉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认识这……夏翰林?”
毕竟是抄家身亡的罪臣。
范子野点点头,又打量了她几眼,谨慎道“嗯……说过几次话吧。”
江壁川也这样说过,‘散朝后说过几次话’。
夏青蝉便问道“可是散朝后说过几次话?”
范子野笑道“非也,我官职小,不上朝。是我有阵子喜欢琢玉,夏翰林也喜欢,我们在宝缘斋玉工作坊中偶然碰见过,说过几次话。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夏青蝉喜道“原来你就是那琢玉的年轻人!我爹爹可提过你好几次呢!”
范子野面带疑惑,道“你爹爹?我听说夏之仪父女抄家当夜皆被刺死了。”
他目含怀疑看着她,微微带些惊诧与不屑,显然认为她是那种冒认世家身份的人。
夏青蝉忙道“我没死,我从荆棘墙暗门逃出来了。”
范子野闻言立时不再起疑,释然笑道“哦!是,那西域花匠给你弄的玩意儿,我倒忘了。”
爹爹连暗门也告诉他了?那他们不可能只是‘说过几次话’而已。
范子野不知她心中所想,赞叹道“你竟逃过大祸,很是机敏啊!你来合州做什么的?”
他不待夏青蝉回答,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就是江壁川那姓夏的外室!你想是跟了他来服侍的?”
他顿时目中满含惋惜,又道“你爹爹当日,可是很疼你的,必舍不得你……如此。”
夏青蝉听他言下颇有同情之意,自从外室流言传出,第一次觉得懊恼,赶紧分辨道“我不是江壁川的外室!”
这时远远有人高声道“范都监,原来你藏到这里来了!江枢相与知州说完了,立等着你呢!”
范子野匆匆将身上碎草拍落,低声喃喃道“要治水也得有专精治水的人方成!江璧川一介权臣;我呢,武将之子,我们两人哪知治水!叫我也没用,赶紧找个祖传治水的人方好!”
他抱怨个不住,但仍屈从于江壁川威严,对她一拱手,急急去了。
六月暖阳照在身上,地上升起青草香味,夏青蝉瞧着范子野背影,觉得很是温暖开心。
除了青莲寺的师太们,她又找到了一个和她的过去相连的人。
这人与爹爹交往好像还不浅,爹爹提过这范都监的。
抄家前那个夏末,陆管事带着人腾空湖边小厅,她与桐儿和嬷嬷们去看热闹,陆管事得意道“这厅腾出来,待老爷把那水凳装上,咱们都来瞧老爷如何用水力琢玉!天下第一遭!”
夏青蝉本想详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