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江壁川回来,问起胡旋舞如何,夏青蝉整日心神不定,只含糊说了天女散花一事,说完仍出神。
江壁川将她抱到自己膝上,含笑问道“然后呢?金粉洒了使女之后又如何了?”
夏青蝉喃喃道“他们带她去换了衣衫,然后我们就回来了,本来李甲也说了舞得还不熟的。”
“……璧川,你想做周国的皇帝?”
他面上没有惊异之色,夏青蝉心中一沉。
江壁川只笑道“你觉得不好么?”
夏青蝉今日已想了一整天,便道“我觉得谋反大逆不道,会带来不幸,何况你已身居高位,这样做又是何苦?此事实是让我心烦意乱。但你若……”
她叹息一声“若一定要这样做,那也罢了,你决心要做的事,我自然不会劝阻。”
又道“因为我觉得你的人是对的,虽然这件事大大地不对。还有……你我二人已这般亲近,这样的大事,应该是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因顾忌他性子高傲,很少对他这样重话,此番说完亦忐忑偷偷看他,江壁川虽没有怒色,但也没再开言。
当夜两人欢好如常,但江壁川没有再提起谋反之事,夏青蝉心中不无失落之意。
第二日虽是祭天大典,但驿馆中因跟随江壁川去的人多了,倒比平日安静。
午后,夏青蝉从驿馆后面的小马场练马归来,小满迎上来笑道“姑娘,中门外跟去的人回来了,说起今日大典,当真了不得!枢相好大的面子!”
她正喋喋不休,夏青蝉却只皱眉道“虽是北地,十月倒也不那么寒冷,这银鼠皮披风太热了些,小满,你帮我解下来。”
小满上来为夏青蝉解下披风、沐浴梳发,又伺候她细细点上晚妆,又换上了夏青蝉家常穿的缎子衣衫。
小满一边忙,一边仍说狄国皇帝如何将江枢相尊为上宾,如何当众说起只要江枢相活着一日,狄国便永不侵犯周国。
夏青蝉正点完口脂,闻言怔怔看着面前铜镜,这话何等僭越!
难道周国朝野上下竟无人察觉璧川野心?还是璧川已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
小满见她只怔怔瞧着镜子,也向镜中瞧了瞧,笑道“人人都说姑娘绝色,与枢相正是一对儿!”
夏青蝉笑了笑,起身走到火盆边坐下,想起替张锦腹中小儿所制的小袍儿还没做完,四处寻了一寻,小满笑道“姑娘要找什么?除了每日动用的,别的东西都已收起来了,毕竟咱们明日便起身了。”
夏青蝉不理她,仍是四处寻那小袍,遍寻不着,心中恼怒,对小满道“你去叫了大双来。”
大双很快便赶了过来,笑道“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夏青蝉道“明日便要动身,你怎的没有事先告诉我?你们将我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也没告诉我。现在我要找一样紧要的东西,找也找不着!”
大双从未见过、听过夏青蝉责备他人,吃了一惊,赶紧笑道“不知是什么物事?姑娘告诉我,我亲自去拆开箱子细细找。”
小满也赶紧笑道“都怪我不仔细!我寻思着,姑娘要找的,可是那小袍儿?我预备着姑娘要用,收在随身的包袱中的,这就去取。”
夏青蝉道“罢了!不必去了,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大双心想夏姑娘自小性子仁厚,夏宅家风也一向对下人宽容的,不知自己今日怎的得罪了夏姑娘?
小满也心想明明昨日一早起来,姑娘便说起很快上路回京,显见得枢相前一夜已告诉了她,如何会忘了?想是故意找茬叫大双来骂一顿?
夏青蝉见大双与小满皆面带疑惑,大双更微有惶恐之色,又见两人连连道歉,心中突地愧疚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夏青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