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慢条斯理,平淡至极的语气,可这语气再平淡,听在黄世仁的耳中也不啻于一道惊雷轰在心头。
同样的,也轰在了他的膝盖!
几乎没有考虑,黄世仁就双膝一曲,跪倒在陈琅脚下。
他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但除了这些,他也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
再恶的人,也有他愿意为之牺牲一切,不惜拿命去换去守护的东西。
所以,尽管知道这一跪,即使陈琅饶他不死,他以后在粤州,乃至整座江湖,也休想再抬头做人,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跪了。
陈琅俯视着以头杵地的黄世仁,淡淡地说道:“你们呢?”
唰!
丁九章,钟大伟等人对视一眼,齐齐屈膝跪倒。
大势已去,要想保全家人,只能跪!
唯有丁宁,双手握拳,死死咬着嘴唇,双眼喷火的直视陈琅。
“跪下!”红苕提剑走过去,一脚踹在丁宁的腿弯。
丁宁的修为与红苕本在伯仲之间,但红苕近期修炼了青岚剑诀,实力暴涨,丁宁迫于形势,又不敢反击,当场被踹的跪了下去。
陈琅将血饮狂刀抛还给青竹,瞥一眼面有不忍的金生宣,说道:“丁九章,我曾答应过金生宣饶你一命,今天你可以不死。但是我对你们这帮吃黑饭,喝人血的败类,容忍度一向不高。你自废修为,捐出你的所有产业,带上你的家人滚出粤州。哦,允许你带一百万安置费。记住,多一个子,要你的命!”
丁九章闻言眼皮狂跳,心中各种滋味复杂难言,有大难不死的侥幸,也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失落,更有英雄末路,心如槁灰的悲凉。
“谢谢!”丁九章屈辱地低声道,然后又看一眼金生宣,“老金,谢了。”
丁太升和丁宁两姐弟明显不甘心,可纵然心里再不甘,此时此刻也只能屈辱承受。
倘若激怒了陈琅,那就不只是丢掉家业,逐出粤州这般简单。
陈琅又看向黄世仁等人,“至于你们,自己了断吧。刀不出江湖,祸不及家人,这种最基本的江湖道义,在我这里还行得通。”
闻言,钟大伟,潘松和方明德三人齐齐将求助的目光投到金生宣身上。
金生宣对洪堂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也知道钟大伟三人的态度,犹豫一下,鼓足勇气开口道:“陈先生,据我所知,此事黄世仁是首恶,钟大伟三人曾经数次劝阻不可与陈先生为敌,奈何人微言轻,之所以参与其中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这样吗?”陈琅挺意外。
金生宣急忙使眼色,钟大伟赶紧表态:“句句属实,绝不敢蒙骗陈盟主,还望陈盟主高抬贵手。我们三个老家伙,在粤州地下商会多少还有几分面子,只要陈盟主不嫌弃,钟大伟甘为马前卒,为陈盟主效命。”
“甘为马前卒,为陈盟主效命。”潘松与方明德异口同声表忠心。
陈琅点点头,对庞庆之说道:“庆之,你和金爷来善后,查查洪堂归降帮众的底细,能用的用,不能用的遣散,作恶多端的杀!钟大伟,潘松,方明德,起来吧,你们三个配合庞堂主和金爷处理,处理的让我满意,你们可以活,我不满意,那你们就跟丁九章一道卷铺盖滚蛋。”
钟大伟三人如获大赦,忙不迭的道谢。
……
山巅之上,一道瘦小的身影迎风站在一块灰岩上,静静地俯瞰着八方楼这座尸横遍地的修罗场。
直到陈琅上车先行离开之后,他那形如枯槁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缅怀感慨之色,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一百三十年的八方楼就这般易主了。粤州洪堂啊,可惜了。”
披着貂皮大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