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达的人,看问题也极通透。她临走的时候跟我们说,若是遇见了您,想着提醒您,赶紧把世子定下来。只要世子名分一定,张家便消停不少。兄长,您还是赶紧把直哥儿立了世子吧,省得张家老不放心,各种绊子层出不穷。”
柴文远楞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柴伐北,柴伐北立刻道“爹,我也是这么想的。您那个真武侯的爵位,还是传给直哥儿的好。”
柴文远“可,可是,你,你才是我的长子。”
眼圈儿竟然有些红“这些年,我也……没管你。”
柴伐北抱住了他的胳膊“爹,您那不是不知道吗?就连娘都说,您是个好爹,好兄长。”
直接把合格二字换成了好字,反正娘也不知道,就这样吧。
柴文远居然有些激动“你娘,她真是这么说的?”
柴伐北重重地点头“真是这么说的。”
柴文远叹口气“当年我和她成亲不到一年就离开了家,竟没想到再见已如隔世。她竟有如此心胸,如此见识,是我看轻了她。”
挺了挺胸膛又道“我也不能让她看轻了我,总不能连妻儿也护不住。你们只管放心,那家,也没几天能折腾的了。”
柴文道压低了声音道“兄长,若张家厦倾,不知兄长将何去何从?”
柴文远“嗯?”他没想过啊,张家倒台,跟他有什么关系?
柴文道继续低声道“跟着当今的旧臣剩下也没几个了,兄长是皇上心腹,可有没有想过为何深受皇恩吗?”
柴文远自然知道,那是他拿命换来的忠心。
柴文道继续道“兄长在朝中不群不党,眼睛里只有皇上,就连族人也没有一个,只有一个张家算是妻族,偏偏张家也是潜邸旧臣,皇上自然会放心地用。可如今呢?”
柴文远细思极恐,如今啊,如今他和张家面和心不和,他有了一个状元郎的亲兄弟,还有了一个探花郎的长子,偏偏他对这失而复得的叔侄俩极为愧疚,总想着补偿一二。文武联手,一向是掌权者的大忌。
柴文道叹气“这也是我要上折以嫂为母的原因之一,这样一来,外人就会觉得咱们兄弟不和。若兄长在这个时候立了直哥儿为世子,伐北又一直不踏入盛宁街半步,那这父子不和的样子便也有了。兄长仍旧是孤家寡人,可以被当今放心使唤的臣子。”
柴文远闭了闭眼,叹气道“文道,你看的极准,说的极是。”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以后怕要见面也无法如此随意了。
柴文道轻轻地道“兄长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护得住我们。”
柴伐北道“不管外人眼睛里是什么,爹您永远是我爹。”
柴文远摸一摸儿子的肩膀“你们俩前途正好,爹不但要护着你们,总还得给你们斩些路上的荆棘才好。”
转头对着兄弟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们走了读书人的路子,跟我这拿命拼的路子还是远些的好。我回头便上折子,立直哥儿当世子。你娘那边,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如今你们也大了,莫要让她如此操劳。”
柴文道“兄长放心,跟着去的是个机灵的,娘这回去也是要教教他,以后这种事情便由他接手了。娘其实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不愿意和那些官家夫人打交道,也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柴文远便稍微放了心,又细细嘱咐了几句,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走了。
叔侄俩等他走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也沉着脸回了翰林院。同僚见他们叔侄俩这副模样,便觉得自己弄懂了些什么,互相挤眉弄眼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