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沙洲夜市就成了天堂。
两旁店铺都亮了灯,中间几纵都是摆摊散商,各色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的,放眼过去就像是望不到头的灯海。日头落后的敦煌稍稍凉快了些,空气里也热闹起来了,羊肉撞着炭火气,水果的清甜裹着酒香。
当地人、游客充实了沙洲的生命,沙洲又用千年文化回报了游人们。
晚餐六喜丸子是来沙洲夜市吃的,平时忙里偷闲,偶尔能来夜市真就是混口夜宵吃,像是这个时间来夜市还是少之又少。几人一如既往来了“大漠沙烧烤店”,择了室外的餐桌坐,不远就是店里架起来的烤炉,里面炭火烧得旺,上头翻烤着一只全羊,皮肉正渐渐焦黄,烤肉的香顺着夜风充塞了每一位来往食客的味蕾。
店家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皮肤被敦煌的阳光晒得黝黑,有着西北人的憨实,至于西北人的爽朗倒是让给了他媳妇儿。他是主烤官,一旁摇着烤全羊,一旁在槽型炭炉上铺了一溜肉串,两只手都不停歇,全羊刷油,肉串翻烤,再抓了一把孜然就跟天女散花似的潇洒,看他烤串就跟看表演似的。
胖老板说,一次烤上一两千串算什么?我家炉子就是不够大,再大点我一次能顾得上五六千串,我家是世袭烤串大法。
每每这么说,在各桌忙活的老板娘大嗓门就扬起来了就你能就你能!显摆什么?5号桌的肉筋肉串好了吗?好了赶紧上!
这是家老店。
祁余是本地人,据他所说,自打他懂事那会儿这家店就在沙洲了,后来经过几次翻新,店越做越大,口味还是一如从前,烤全羊是招牌,肉串是主打,最绝的是驴肉,咬上一口满嘴肉香。
最先是祁余带着罗占来吃,然后介绍给了盛棠,等肖也从新疆回来后一直嚷着要吃最正宗的烤全羊,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最后江执也掉了坑,就连平时少食肉的沈瑶也很喜欢这家东西。
所以胖老板的话也没错,世袭,打从他爷爷那辈起就做起了这家店。
老板娘端串上桌,跟他们说,“别听他在那瞎吹呼,还一次五六千串,烤了一天全羊下来都胳膊腿酸疼的。”又将一盘烤得稍焦的羊肉递给祁余——
“外焦里嫩,切成小块好夹,不加辣不放孜然,你爸是百年不变的口味,送去吧。”
祁师傅的摊位就在临街斜对面,都是多年相处下来的生意邻居,所以大家也都认识熟悉。烧烤店的胖老板跟祁师傅谈得来,平时不忙的时候俩人总爱凑一起唠嗑,两人早年都当过兵,所以共同语言不少。
祁师傅的手工木版画出名,摊位前也凑了不少游客,祁余心疼父亲身体,这阵子就雇了个人帮着一起看摊。去给祁师傅送羊肉的时候,江执跟他说,既然请了人看摊,就把祁叔叫过来一起吃。
祁余摇头,“他肯定不离摊。”
盛棠说,“要不然我去替他看着,又不是第一次看摊了。”之前不忙的时候总是她来帮忙,她喜欢沙洲的热闹。
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看了江执一眼,想当初还是在祁师傅的摊子前坑了他。
祁余按她坐下,说别麻烦了,这个点我爸早就吃完了,给他点盘羊肉就是让他闲磕牙玩。
等祁余端盘子走了后,老板娘上了凉菜和果盘,“祁余这孩子真不错,多孝顺,就是尽快成家就好了。”
老板娘是个豪爽又大大咧咧的人,说到这儿抬眼扫了在座的,“是不是都单身呢?小伙子长得帅,姑娘漂亮的,是不想找还是找不着?找不着的话就是你们工作给耽误的。”
江执平时话少,今天难得接了话,“我有女朋友。”
盛棠挨着他右手边坐,正在一门心思剥煮花生,这话一进耳朵,手一抖,花生掉桌。还没等江执说上第二句,坐在他左手边的肖也胳膊一伸搭在江执肩膀上,“对,他都有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