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副画面,脑海里一时想到自己在前世的父母,一时想到今生格外袒护关爱自己的纪大成,一时又看着远方奔向彼此的父子二人。
她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
就在那少年跑了十几步之后,从西蕃军营里嗖地射出了一杆利箭,速度之快,连厄鲁部的首领和众位勇士都没有来得及拦截,利箭目标精准,笔直射入少年的脖颈,穿插而出,少年的双腿还在向前奔跑,但双目已经失去了神采,双脚一绊,就那样扑倒在地上。
厄鲁族的首领似乎不可置信的高喊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冲到自己的幼子面前,将那个还没有来得及跑到父亲怀里的孩子抱住,转头狼一般的盯向利箭的来处。
人头攒动着,无数士兵站成一团,大部分满眼茫然,少部分四处搜寻。
他什么都没能发现。
汹涌的人潮中,看不到凶手,但杀了他的孩子的,竟是自己营中的人。
是西蕃人,还是匈奴人下的杀手?
厄鲁首领不知道,也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小儿子,这个儿子失而复得,本以为会在他的羽翼下从此好好的成长,但却最终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厄鲁部首领悲愤的吼声无法传到遥远的城楼之上,但包括纪蓉在内所有在观望的西原人都沉默了。
一片寂静之中,安乐公主忽然笑了“纪还真,想不到你比我还要狠。”
纪蓉始终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中年汉子抱着少年,在地上哭喊着,吼叫着。
像是在看一部默片,但其中的情绪饱满,只用看着这幅画面,就能够体会到这个父亲的心痛,死去的少年今日朝着她道谢的样子历历在目,纪蓉知道,她很清楚的早就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但她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仿佛事不关己。
见纪蓉不理她,安乐公主精致的妆容上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缝,很快修复如初,她仍旧是灿烂的笑着,放大了声音说“你早就猜到了会这样对不对?西原国无缘无故放了厄鲁首领的孩子回来,任谁都会猜疑惊悸,这个人是西原与厄鲁谈妥了什么的代价么?是西蕃人和西原代表着和平的信号么?是厄鲁要被西蕃可汗猜忌的祸患么?纪还真,你够狠,我以为我足够聪明,却没想到你算计天下人心,也毫不留情的利用天下人心。”
纪蓉在她的大声控诉之下,终于抬起眼皮,淡淡看向安乐公主“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她是利用了这个少年制作矛盾,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掩藏自己的用意,但所有人都不信。其实连纪蓉本身都不敢相信,她不过是用这个少年去试探,没想到所有人都经不住试探,甚至没等到他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结束了这个少年的性命。
但那又如何呢?这能怪她么,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她的双手已经沾染了血腥,死在她手下的人有多少?几十个,上百个?纪蓉已经数不清了。她既然站在了这里,就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个干干净净的样子,从她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已经看透了这一方世界。
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她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弱肉强食的道理,是这个世界逼着她学会的。
安乐公主以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她忘了,一个柔弱的女子不可能与所有军士一起麻木的杀人,一个柔弱的女子也不可能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活下去。她根本不是安乐公主眼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子里来的单薄女子,她是纪蓉,经历了两世才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从不肯轻易将自己的东西交付出去,深刻的明白只有凭借着自己争取才能得到一切。
不管是安稳的生活,还是无可替代的爱人。
安乐公主愣住了,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办法保持脸上完美漂亮的笑容,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