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比较锋利的匕首而已,怎么,你感兴趣?”他的语气漫不经心,而我已经猜到他此番的意思了。
好像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调转话题“之前听安说你喜欢收藏冷兵器,有没有什么名剑一类的好东西?”
他笑了笑,“你该早点好奇才是,那都在庄园的收藏室里。不过我倒是托人新铸了一把剑,等晚些时候,给你看。”
下午只当是他有什么私事,也没多问,晚上吃过饭,方刈果然取来一把剑,银灰色的剑鞘上是对称的螭龙纹,靠近剑格、龙头相对之处,螭龙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正在啃噬……一个人头。
我们散步到半山的观景平台,明月虚悬天上,今夜无云,璀璨光华照出山间薄雾。方刈让我站远一些,自己举起那柄剑,铿然出鞘。
金属的锋利和尖冷的声音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我甚至觉得耳朵有些刺鸣。方刈细细打量手中泠然雪白的长剑,月光的反照在他脸上一晃而过,好像阴曹地府的鬼灯。
他却很温柔地对我说“给小怜舞剑。”
山风猎猎,灌进了镂空的长剑剑身,我听到了从未有过的音乐——低沉,缓慢,就像是……
山谷里,好像是,山谷里的什么场景……
未等我想明白,随着方刈动作的加快,长剑啸鸣的声音变急了,偶尔的低密如夜雨,却还是那么揖让有度,我觉得心中一下被充溢了奇怪的情绪,却如何也想不明白。
闭上眼,鼻尖是风的清逸,掌心是石栏杆的冰凉,耳中泠泠乐音将脑海中的模糊画面一一点染,这是……山谷幽涧,月光之下,淡黄深绿的一株兰花!
好熟悉的旋律,为什么一柄剑,竟然能舞出《幽兰》这么复杂的曲调?!
我重新睁开眼,借着月光,终于看清剑身上镂刻的,原来竟是一朵又一朵的落梅,完整的五瓣花连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周围旋绕落花花瓣,流风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卷挟着若有若无的雾气撞进这些花朵的深处,发出鸣鸾之声。
他——果然就是万壑松风里的那位云中仙君。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站在他身边。
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哪怕他对我产生兴趣,如果我能像个庸俗的拜金女一样,他肯定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方刈舞完了剑,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不妥,追问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不是你。”他的声音冷下来,“不会有人送巧克力给我吃,不会有人唱歌给我听,我的身边不会有任何人。你更希望看到这个样子的我吗?”
“你这么优秀,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我的声音顿时没了底气。
“会与不会,你难道不清楚吗?这就是我的命运。”他安静了几秒,将那柄长剑横在石栏杆上,与我并排而立,小声地、带着一丝难过地问我“小怜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肮脏又罪恶的人?”
“我从没有这样觉得。”我叹息,“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情感世界里。”
“所以你还是想离开我。”
“我没有!”
我跺脚,这个人怎么这种时候钻牛角尖呢?
气得我喘了两口,才平静下来,对他说“刚才我看你舞剑,流风清云之间,就像云中的仙君。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阻挡了你的坦途。”
“世上哪有什么坦途?只有自己才知道什么样的路是自己想要的。”方刈握住我的双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有薄茧,磨着我的手痒痒的。
他忽然笑了,像温柔的春风,像山间的云雾,像——沾了细雨的海棠花。
“从小看多了家中长辈翻云覆雨,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生存的手段罢了。认识了你,我才看见了生活的样子;哪怕放鹿山崖,哪怕漆园为匠,我也想和你一起——当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