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东京梦华录》里的片段。
人潮涌涌的,其实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你穿着什么衣服,做着何种打扮呀!
我忽然就后悔了。
称不上“幻想”,不,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幻想。
头顶架满一排一排的灯笼,各式各样的,据说其中那些大盏的都是仿照旧宫所藏宫灯所做,大广场一侧还专门辟出区域展示修复过后的旧藏宫灯,供游人欣赏。
大众永远禁不住对宫廷生活的好奇和向往,宫灯展里摩肩接踵,我紧紧牵住方刈,生怕一不留神就与他走散,眼睛却贪婪地四处乱瞟,红木雕的、琉璃画的、绢罗绣的、甚至七彩缀宝的……
“金银玉石,丝绸罗绮,五彩斑斓都堆在一块,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家当过皇上,太俗了。”方刈评价。
这些宫灯太过花哨,不合我的审美爱好,我们看了小半圈就从特展区挤出来,打算逛一逛沿宫墙一溜的小摊。
小摊种类繁多,大多是卖各式灯笼和小孩子玩物、小首饰,还有卖文玩的、仿古装饰品的,卖十块钱一本的盗版书和旧书的;甚至还有民间艺人即席挥毫卖画儿卖字儿的、卖剪纸的、卖速写肖像画的;间杂有卖饮料的,在人群中穿行着的挎着小篮子卖闪光小发箍、小花草夹子的,提着小花桶卖各色玫瑰花的……
“今年这灯会摊位设置得倒是很有意思,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方刈与我走在人潮之中,他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热热闹闹的,各行各业,各种商品什么都有,好像回到了生活本来的样子,那个科技远不如现在发达,但是大家内心都很充实热情的样子。”
我们路过了一家卖传统服饰的摊位,方刈居然停下来了,说要和我买一套换上。
“真的没关系吗?”我一边和他走进店面,一边向他确认。
“这么多人,谁认得清我。何况,既然萧家让你和林夕遥有了这样的回忆,那我就要比他做得更好,否则怎么把你心中对他的怀念抹掉?”
明明是很温馨的一件事,从方刈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狠绝,我明知他是在以人性为撑杆撬动既定的局面,可又觉得这样的他……让我莫名的心动。
他明明可以不告诉我,直接行事,只要让我在满目繁华里一时失去冷静的理智——他绝对做得到——只要利用环境与行为的层层刺激让我在此时觉察不出他的雕虫小技,他立刻就能在这一局里彻底扳回。
然而他却要告诉我,只是为了教给我这样的道理。
类似的、甚至同样的事情上,只要你找得到比对方更好的角度,只要让你的目标“觉得更好”,你就赢了。
不,我忽然觉得,方刈并不是为了教我才把自己的想法展露在我面前。
他太熟悉我——他雕琢的“阿狄丽娜”了。
他认为我能推理出他这点简单小心思的概率很大,与其蒙蔽我的理智去赌一个低概率的对立面,不如说出来,让我觉得,他是想教我道理。
因为他知道我想变强,他知道我的思维逻辑会是“这样对我更好”。
我忽然很高兴,被他这样的人肯定我“能发现他的心思”,我忽然觉得,即使过往的经历充满了不堪、酸楚、彷徨、无奈,也是值得的。
我被他认可了。
我也是凡人,我也有自我认知需求呢。
进得店里,打扮得漂亮的店员小姐姐上前来和我们介绍店里挂着的衣服,说这些都是样板,我们可以先看,如果要买,会给我们全新未拆封的衣服。
我拎起一套白色、松绿、米灰和淡青配色的衣裙,上面绣了孤松仙鹤,我很是喜欢,问方刈好不好看时,他却摇了摇头。
“不好看吗?”我问,“这个配色很清淡呀。还有松树和仙鹤呢。”
他笑了笑,附在我耳边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