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穆将手放在顾蓁手中,但却是弯着腰放进去的,而不是坐到软塌之上。
“坐下。”顾蓁说着,又将身子向里挪了挪。
“别动。”萧穆连忙道“我不用坐,你别动。”
顾蓁笑道“平时不是最喜欢和我一起挤在这里吗?站着多不舒服。”
“不用,你别动。”说着,萧穆直接像顾蕴方才那样,握着顾蕴的手半蹲半跪在软塌旁。
“你在紧张?”顾蓁看着萧穆,问道。
萧穆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见状,顾蓁面上笑意更甚“你怕挤到他,所以才不坐到榻上来?”
说着,顾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萧穆不正面回答,只是叮嘱道“方才府医说了,让你谨慎仔细些。”
“那也不必如此紧张呀。”顾蓁道“若都像你这样,我岂不是摸不得也碰不得了?”
“还是谨慎些好。”
萧穆执意不坐到软塌上去,又不准顾蓁起身。顾蓁无奈,只好侧过身子,两人就这么一躺一蹲,面对面说话。
“方才为何打断府医的话?”顾蓁问道“他说我体质寒凉,本就怎样?”
知道瞒不过顾蓁,萧穆直接回答道“本就不易有孕。”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是让顾蓁半天未能说出话来。她的思绪下意识飘向许久以前,从她嫁入淮南王府开始向后捋。
老淮南王夫妇还在世的时候,她已经嫁给萧穆两年有余。天下有哪个长辈不希望子孙满堂。哪个进门之后的新妇没有被长辈催促过生儿育女?
不管老淮南王夫妇如何作想,却是从未催促过她。而她的夫君,更是未曾在她面前提过此事。
原来不是和她一样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有此等隐情。
如今想想,顾蓁觉得自己当真算不上以为贤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蓁问道。
“从前。”
顾蓁虽然有些体弱,但是真正病倒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她想了想自己仅有的几次卧床经历,然后说道“初次来到古梁病倒那回?”
不用萧穆开口回答,顾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就是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并且一直瞒着她。
“若不是今日府医说漏嘴,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不想你过于忧心。”
“若是我一直未有孕……”顾蓁心中装了许多事,所以暂时没有将生儿育女装进去,可是并不代表她当真能够不在意。
“府医说的是不易有孕。”萧穆道“况且我们现在所处,没有子嗣更好。待日后烽烟隐去、山河安稳,你若是有孕,他出生便得见太平盛世、锦绣河山。
若我们夫妻注定子嗣缘浅,还有萧乘和阿蕴,你的外甥或是我的侄子,挑一个最喜欢的抢过来养着。
只养一个,到时候也不怕兄弟阋墙,我们老了之后也能安稳些。
只是不曾想外甥和侄子变成了一家的,不过这样更好,既是侄子又是外甥。”
“抢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对吗?”顾蓁眼角含着笑。
“然也。”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笑意从眼见蔓延至唇边,顾蓁拉着萧穆的手,轻轻放到自己尚未有任何变化的肚子上“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他已经来了。”
这个孩子无法一睁眼就看到太平盛世、锦绣河山,迎接他的只会是各方的恶意和谋算,是狼烟四起的九州、是满目疮痍的华夏。
他的父亲甚至不能看着他出生,他的母亲也不能将全部精力都献给他。
“那就让他见证这九州归于平静、山河渐向繁华。”萧穆道“从你的腹中出来,他有着世上最聪明果决的母亲。生于淮南王府,他能于乱世享有世间繁华、有最爱他的亲长和最忠臣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