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圣元年,太子慕容适登基为帝,肃王被擒,皇宫外声势浩大的余党清剿随之开始。
那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正逢温家小女儿静姝的生辰。年纪幼小的女郎正与娘亲在花园玩耍。温府家主温有朋突然慌张地走进花园,让大家收拾行李立即离开。然而一家人还未走出门口,信王派来清剿的官兵已然赶到。温有朋率府内家丁护院愤起反抗,官兵因此对温有朋全家大开杀戒。千钧一发之际,温有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小女儿托付给了彼时正在温家做客的好友——沈鹤行。
于是,沈鹤行带着知己一家唯一的幸存者,躲过官兵们的重重追杀,隐姓埋名过了好多年。
“你是说……”千婼闻言微微一怔,抬眸问道,“冰儿姐姐全家都是被我父皇杀的?”
她还记得,初见那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郎时,对方笑着对自己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婼儿妹妹吧。”
婼儿妹妹,她以后恐怕都不会这么称呼自己了吧?
谢未易听完,低眸沉思了片刻,道:“是你父皇下的令,信王派的兵。那些官兵在温家大开杀戒,除了冰儿,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谢未易面色沉了沉,双手似在长袖里握了拳。他虽未亲眼目睹这场屠戮,但只要一想起冰儿当初说起这事时的神情,他便可以想象得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冰儿亲眼目睹全家被屠,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所以有的时候接人待物她总是那么……冷冰冰的。”
他突然有些明白,沈鹤行为什么要给温静姝改名唤作冰儿了。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
“温冰儿,温冰儿,冰儿……”千婼喃喃自语道。
“你说,她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心里……有没有恨过我?”千婼说完沉默下来。应该是恨的吧,毕竟是父皇下令杀了她全家。
谢未易的目光中瞬间闪过一
抹深深的疼惜,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晚。
他告诉了冰儿小丫头的真实身份。
他问她:“冰儿,你会恨她么?”
她颦眉看着他,回了句:“我不知道。”
要说恨,她待千婼如往常一样,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要说不恨,这次他们成亲他亲自去给她送请柬,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喜宴。她却是连眼皮都没抬,撂下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便一口回绝了自己。
“她会恨我的。”千婼眼睛立即通红,眼泪也是扑簌簌直落,“她一定会恨我的,我父皇杀了她全家。”
见状,谢未易眼内光芒迅速敛去,无奈地摇摇头。明明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烛,怎么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垂目思量了一瞬,宽慰道:“她不应该恨你,反而应该感谢你呢。”
“什么意思?”
“当初要不是你当着秦川的面儿提议要给温家翻案,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谢未易浅浅笑着,轻点了下妻子的额头,“就是你那本无心的一句话,后来两个人敞开心扉,冰儿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秦川。”
“是这样么?”千婼的眉间满是忧伤,愣愣地看了谢未易半晌,最后又问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谢未易听了,面上浮起一丝略带疲惫的笑容,她又想起什么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怎么两个人说别人的事情,说起来还没完没了的了。明明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什么事?”
“你先前说秦川和冰儿姐姐相识,是因为秦川得了一场重病,让一个江湖郎中,也就是冰儿姐姐的师父给医好的对么?”
“是啊,怎么了?”
“可你刚才又说,温有朋临终前将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