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大殿,冬日的冷风便扑面而来。殷如歌特意在门口等了一等,竖着耳朵听身后人的动静。他的脚步声一直很轻,轻得像猫,不多时便停在你身侧,气息清淡,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栀子花香。
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的味道。
司徒淼在殷如歌身侧停下,青蕊手中抓着殷如歌的斗篷,想了想停在原地,看那一红一蓝的背影在雪里静静并排着。
红的热烈。
蓝的清冷。
原是最强烈的对比,此刻在那雪花的白中间倒映成了最美的风景。
司徒淼单手背剪着,目光凝着一片从天而落的净白雪花儿,声音柔和得像是一首动人的催眠曲“这雪真美……”
忽而感慨的一句话,殷如歌却不知他是何心境。侧目看他分明如谪仙一般的容颜,却忽而看出了几分莫名的寂寥和落寞。只是,他身上那种隐隐的危险诡谲之气却仍旧没有退去。
殷如歌紧了紧衣袖,随即松了松,声音淡淡,情绪亦淡淡“是啊。”
司徒淼静静地立在那里,静静地看雪花飞扬,看漫天飞白将这吞噬人的宫城一点一点吞噬。那一刻,司徒淼的内心竟是无比宁静。
司徒淼从雪花上收回目光,轻轻侧目,便看见殷如歌亦紧紧地盯着那片苍茫,清澈的目光里透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淡然。
她在想什么呢?安安静静地分明立在你身旁,却像是一个令人无法捉摸的灵魂,仿佛你一伸手,她便要这样化作空中的一片雪花,消散而去了。
尽管隔着面纱,司徒淼仍然能隐隐约约看到殷如歌出落得越发清丽的容颜,那清晰的眉眼不知何时退去了稚嫩,站在他身侧亦亭亭玉立成个大姑娘了。
想来时光真是个奇妙的造物者,当年血月之夜,她还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婴孩儿,被杀气凛凛的御林军包围不知世事地啼哭。
殷如歌长长的睫羽忽而轻颤,原是一片调皮的雪花被清风吹落她面颊,继而很快便消融了,氤氲出来的一丝冰凉令她微颤。
司徒淼下意识抬手替她掸去雪花的动作停在半空,殷如歌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虽然掩饰,但侧目间还是看出她如同惊鹿一般的躲避。她眼中极力掩饰却仍旧透露出来一股若有似无的不安。她在怕他?怕他什么?
司徒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背剪“你怕我?”
殷如歌定了定心神“国叔倾世姿容,最是柔善,如歌不是怕,是敬。”
“敬?”司徒淼却笑。分明是怕,她却说是敬。既说是敬,那便是敬吧。
“如歌当年跌入昭恩寺后山的寒潭,承蒙国叔相救,是而如歌虽未见过国叔,却一直敬着国叔。”殷如歌说着又要行礼,被司徒淼摆摆手免了去“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本宫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费力记着了。”
“施恩者不念,受恩者却不能不记得……”殷如歌还欲坚持,司徒淼再度摆摆手“这些年本宫游历四方,举手之劳所救之人甚多,若都一一去收恩,岂不是要忙死了?若你当真感谢本宫,不若挑几坛你的殷家酒庄里最好的栀子酿,送到竹雅居来。”
说着,司徒淼已然抬步迈入飞雪之中。那翩然若仙的身影,分明无害。
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为何她会产生那种害怕的心理,又和她那些解不开的梦有什么关联呢?
方才她故意提起这两件事,便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可他的反应就像这是两件多么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在他的精彩纷呈的人生中简直不值一提。
难道……是她多疑了?
“国叔既喜欢,如歌定当多多奉上。”殷如歌并未大声喊,因为她知道司徒淼此人内力深厚,定然听得到。
果然司徒淼又一次抬手挥了挥“过犹不及,七坛,七坛吧。多了,本宫可不收。”
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