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盈月微微一笑,一脸拿方小年没办法的表情,拇指食指轻轻一碰,隔着数丈距离外的那根树枝咔嚓折断,付盈月虚虚一攥,断枝凌空飞来,握在手中。
方小年抱住后脑勺躺下,笑道“孤魂野鬼们,今晚能再看我姐舞剑,也算你们享福喽。”
付盈月开始舞剑。
她脚步灵巧,运剑如电,裙摆翻飞好似云涌,朵朵剑花凌空绽放。
方小年慵懒躺在虎皮上,高举酒壶,张口接住一道晶莹酒液后,忽然很想画一幅画。
画中银月皎洁,少女惊鸿。
……
……
昼夜交替,晨曦微露。
黑虎寨内,方小年和付盈月抱膝而坐,并肩欣赏日出,他们聊了一个晚上,一直等到此刻。
梅雁村中,付经年走出篱院,转身轻轻将门带上,大步离去,没有回头。
他从不回头。
当年答应方玉珩为其抚养遗孤,一位堂堂化神大修士,甘愿放下毕生之志,隐于山村十六载,从未回望过去一眼,只是默默打铁耕地。
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做自己要做的事。
今日再入天下,亦会一往无前,不会有任何羁绊。
付经年走在村道上,肩上扛有一刀,一手搭着刀柄,逍遥洒然。这把刀通体暗青,鞘身并无玲珑雕纹,亦无精致镡口,显得有些普通,唯一不寻常之处,便是鞘尖上立着一只雀鸟。
雀鸟不时转头四顾,不时在刀鞘上踱步,不时用喙轻触付经年的发丝,唯独没有飞走的意思,始终陪着付经年,来到王寡妇家门口。
王翠花起得也早,此时端着衣盆,正准备出门去溪边浣衣,见到付经年后先是一愣,而后脸微微一红,心想这老付竟这么猴急,她昨晚才刚说,今个一早就来提亲了?
她拢了拢鬓发,打开篱门道“别傻站在那,进来说话。”
付经年步入院中,王翠花看了眼付经年肩上的刀,和刀上的鸟,皱眉道“我说老付,这不会就是你给老娘准备的聘礼吧?你不请媒婆来说也就罢了,可若想拿这么一把破刀糊弄老娘,老娘可不答应!”
付经年道“我要走了。”
王翠花不解道“走了?去哪?是要去镇上吗?”
“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
付经年道“来你家,是想与你说,我常在你家门口看你,其实并无恶意,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已故的妻子。”
王翠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该说什么,付经年继续道“昨晚的确不是我,是小年想试探你对我是否有意,想让我留下来。”
王翠花道“你……到底要去哪?”
付经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很多年前,我本是南疆一位普普通通的铸刀师,性格沉闷,除打铁以外什么都不会,和我这样的人一起过日子,是很无趣的。可她却从未嫌弃过我,她会亲手为我缝制绣有她名字的皮袍,她会在我打铁流汗时为我擦汗,她会在每晚睡前为我捶肩捏臂,在被火星烫伤的地方轻轻涂上三黄膏。她呀,常说我铸的刀剑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江湖闯个名堂出来,让天下人看看我的刀。当然,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我真说要去时,她总说江湖太危险,她才不舍得呢。”
付经年眼神幽幽,看了一眼肩头的刀,继续道“南疆很乱,盗匪横行,她后来被一帮流匪所害,我铸了这把刀,在山门前跪了一个月,终于拜入一个宗门开始修行。三月之后,我便用这把刀杀尽那窝流匪,在她坟前祭奠时,也准备用这把刀横颈,却没想到这只雀儿停在我的刀鞘上,而她的名字里,就有一个雀字。”
他摸了摸刀鞘上的雀鸟,雀鸟低头顺服,付经年道“她来陪我了,所以我最终没有挥刀,而自那日起,我给这把刀取名揽雀,开始一心修行,不为合道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