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也开始丰富起来。不少新起的勋贵家中,富贵奢靡之风也有了抬头之势,有些官员的府邸开始峻宇雕墙,装饰华丽,蓄养的奴仆也渐渐多了。
雷远坐在辇舆上,一进进地越过巷道、院落和门扉,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确认,自家的骠骑大将军府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宏阔拙朴风格,没有被带歪。
赵襄跟在辇舆旁边,抬手捏一捏雷远的左侧膝盖。
她是练武不懈之人,手劲太大,雷远连忙叫道:“轻一点,疼!疼!”
赵襄没好气地道:“先吃饭,吃完饭陪孩子们说说话,然后让我好好看看膝盖!”
雷远沉吟半晌:“倒也不急,你安排一下,我且沐浴更衣。”
赵襄的脸红了,她用力地拍了下雷远的膝盖:“先吃饭,先陪孩子!”
“咳咳……”雷远攀着辇舆侧面的扶手,沉稳地道:“陛下如此待我,足见诚意了,他显然是有事要私下会谈。我估计,下午或者晚间,陛下必定来访,须得作些准备。你替我传出话去,这几日府中闭门肃客,暂且不见外人,另外,也让仆役们都有点眼色,以免冲撞。”
赵襄猛然止步。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道:“……陛下愿意来谈一谈,也好。去年那桩事情,总该有个……”
“放心,我有分寸。我们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对么?”
雷远按了按赵襄的手背,赵襄立即缄口不语。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相信自己的丈夫。
雷远一点都没有料错,申时未过,皇帝轻车简从来访,从府邸侧门而入。
雷远换过一身舒适的便服,又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些。听得通传,他连忙出面迎着,又摈退无关人等,亲自领着皇帝缓缓往府邸内一处偏院去。
那偏院是赵襄平日里用来训练自家部曲的,这会儿空无一人。院落中有树,有几个箭靶,有几个武器架子,有几处错落的小小花圃。两人在花圃之间漫步,鞋底踩在粗砺的砂石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皇帝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似少年时那样肥胖,但身量比雷远还魁梧些。在朝堂上,他是一名威严而举措有度的君王,是大汉的天子,代表了大汉不可动摇的地位。哪怕他即位以来都垂拱而治,极少插手政务,可皇帝始终都是皇帝。自丞相诸葛亮以下的亿万人,都要对他恭谨俯首,从不敢有半点逾礼。
唯独在骠骑大将军面前,天子的尊严似乎并不太受重视。
雷远并不似常人一般,恭敬垂手在后侍立,而是身姿自如地走在前头。他领着皇帝慢慢踱步,仿佛并非臣子面对驾临家中的皇帝,而是长辈抽空陪伴前来谒见的子侄。
骠骑大将军从来都是这样。
皇帝甚至都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说一句不必拘礼,他就这么自在了!
老实说,皇帝从骠骑大将军的眼神中,始终找不到臣子对君主该有的忠诚。他所关注的,从来都是他的事业,或者大汉朝的事业……那也不能说有错,可那对皇帝来说,远远不够。
这种姿态,并非缘于当年先帝的纵容,也并非缘于雷远的巨大实力和威望,更无关于雷远建立的无数耀眼功勋,乃至他在军队和地方上培植的无数党羽。皇帝觉得,骠骑大将军大概只会服膺于他认为值得服膺的人吧,比如先帝,而现在的皇帝陛下,并不够格。
这种姿态,使得皇帝很不舒服。他常想,当年大将军霍光从宣帝骖乘,而宣帝的感觉,大概就如自己见到骠骑大将军雷远一般。
皇帝对此当然不满意,甚至隐约有些恼怒。好在他在皇位上坐了几年,是有些长进的,于是他很好地控制了情绪,始终保持着憨厚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骠骑大将军的身后。
“我还以为,陛下会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