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峭壁陡立的深山中,银雪覆盖,山水静謐,繁星满天。
枯林凋敝里,隐隐秘秘,有座破旧的寺庙,几间屋子。往里瞧,佛像还很完整,只是房內遍布蜘蛛网,许是很久无人住了。
月色清寒,寒風蕭瑟,呼啦啦卷起残枝败葉,在空中盤旋飛卷。
最裡面的小屋,微微有亮光閃爍,影影焯焯,透过纱窗树影,映在白雪上,柔光點點。
一盞小油燈,暖暖地燃着,照出不遠處床塌上,有位少女正在昏睡,蓋著棉布藍單,枕着同色軟枕。
屋裡雖然沒什麼擺設,睡床,桌椅都很陳舊,卻異常乾淨整齊,像是有人剛才打掃過,就連殘破的紗窗也被小心地糊好。
她似陷在恐怖夢中,柳眉緊縮,伸出手抓住藍枕,嘴裡呓语着“父亲,父亲“猛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露出蔥綠色衣裙,上衣罩着松綠金絲緞袄,鵝黃色牡丹绣花。
女子惊魂未定,氣喘吁吁。細看她容貌清秀,髮髻微亂,大而清澈的凤眼望着这完全陌生的屋子,內心恐懼,分不清此时是不是仍在梦境。
恍惚中记得傍晚时分,寒冷刺骨。自己正準備去前院用膳,突然喧哗声四起,丫鬟,婆子們連哭帶喊地跑來,說官兵進了宅子,老爺已經被抓,正要尋姨娘和小姐。她頓時六神無主,再後面的事竟完全不知了。
[為何會在此處,柳宅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又是怎麼回事!]柳小姐滿腹疑問,心慌意亂地琢磨着。
“砰,砰“竟有人輕輕地敲門,女子警覺,害怕地抓緊床單,蜷起身子往後退,也不敢應聲。
安靜了好一會兒,那人也沒有離去,反而吱呀呀地將木門推開。迎面走進來位年輕公子,穿着寶藍色道袍,淺藍絹紗罩,簡單花紋盤旋如八卦,髮髻用逍遙巾束起,半邊散落雙肩,眉眼若笑,俊美異常。
他走前几小步,恭敬地行禮“在下途徑即墨山,不成想被大雪所攔,適才看這裡有燈光閃爍,才冒犯而來。“非常溫柔地“打擾了姑娘,真是罪過。“
見男子如此知禮,又輕聲細語,柳小姐略微穩了穩心神,仍不敢開口。偷偷放下單子來瞧,真真好個模樣。
她也曾在醉雨樓見過檀公子,惊才絕艷,可如今這位眼前人,可謂是猶過之而無不及,又自有番清幽氣派,天下少有。
那男子又笑道“姑娘不必擔憂,在下乃修道之人,絕無害人之心。“
芷彤聽他居然真是個道長,猶猶豫豫,輕启朱唇“這位道長,不知姓名,從何而來啊?“
“在下姓馬,吟墨是我的道號。“仍恭敬地站著,“前幾日從玉虛觀而來。“
[玉虛觀!]柳小姐心裡念道,天下聞名,無人不知。又想著這人的模樣,果然名不虛傳。
芷彤雖长在閨閣,卻天性活潑,若論膽識并不輸須眉。她此時雖好奇自己如何來到即墨山,可是更憂心柳老爺之事。如今居然能遇到天下第一觀的道長,千載難逢,也可試試求助於他。
尋思到這層,忙整理衣衫,緩緩起身,行了大禮“实不相瞞,小女子姓柳,名芷彤,家住雲夢。今日不知發生何事,家裡突然被官兵所圍,等我醒來,已身處這即墨山中。“淚眼汪汪,“想必是三生有幸,才能遇見道長,還請勞煩送我回到雲夢,定感激不盡。“
年輕的道長看她似要跪下,忙用手輕輕扶著女子的手臂“小姐莫要如此,明日天晴,我便送你下山。“
天色已有三更,倆人也要休息。芷彤睡在床上,馬公子擺了幾張破椅子,勉強也可躺躺。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起。冬日暖阳丝丝缕缕,洒在雪上,穿过纱窗,映照着屋内通透光亮。
院子墙角处还开着几枝梅花,红颜映雪,冷香摄魂。不知名的一只冬鸟,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