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所思所想,男人猛地停住下放酒坛的动作,一时不察,脱力,酒坛脱手,落地而下。
脑海中浮现女人那张活灵活现的面庞。
她说“你若是能做出比这还好喝的红酒,我就愿意伺候你一辈子,把你当大爷哄一辈子。”
眼见酒坛就要落地,破碎。
男人眼疾,快速伸出右手,刹那间,黑雾缠绕,包裹住那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掌。
酒坛悬空,距离地面五厘米之处,一动不动。
男人面色放松,嘴角上扬。
黑雾之下,一只洁白光滑的手骨若隐若现,没有一丝血肉。那赫然是他的“手”。
他曾经最厌恶的手,却是他过去和现在,甚至于将来的最大依靠。
他保持右手不动,伸出左手,快速抓住酒坛,抱在怀中。黑雾浮动,渐渐消散,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洁白无暇,无数细而长的鲜红“细线”挣扎着,努力向前延伸,仔细一看,那好似筋脉血管。
它们每向前延伸一寸,缓缓长出新肉。眨眼时间,便恢复成最初的血肉手掌。
他面色上严肃,继而笑了笑。
抱起红酒坛,走到早已摆放好的红酒架子上,将红酒坛轻轻放下,站立原地,静看片刻。
男人呼吸甚是微薄,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未曾挑起一丝波澜。
他仿若一塑雕象,表情僵硬,一动不动,任凭那透过天窗,射下的细微光亮照在那骨节分明的右手背。
很久之后,他握紧双手,依依不舍离去。
回到房间,他坐回床上,闭眼,欲睡上片刻,却心神不安,脑海中满是乔小池那调皮嘴脸。
既睡不着,他索性睁眼。
床边,黑剑嗡鸣作响,黑光微闪,飞入男人的手掌。
阳台之上,他抬眸,看向天边圆月,眸色深深。
女人,给你一个小时。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杀了你。
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心中有所牵挂,是最为忌惮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记挂谁。
谁知,现实再次打脸,依旧让他猝不及防。
他要将这记挂斩杀在摇篮中,他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亦是。
月牙好似感受到男人的不悦,快速拉过附近的乌云,遮掩住大半身子,胆怯地露出尖尖小角。
知了早已收了声,进入深眠,为第二天的鸣叫做准备。
记挂之人站在阳台,内心煎熬,数着时间。
一秒,一分,一小时。
大笨钟敲响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黑雾浓浓,遮掩住男人黑沉难看的脸色。
他周身气势十分吓人,再度自言自语“女人,看来,你是真的准备丧命了。”
风起,云动,暗潮起。
窗帘舞动,遮掩住男人挺立笔直的后背,继而缓缓下落。
再看阳台之上,空无一人。
生命已步入危险境地的乔小池哪里知晓自己已经被某人记挂,正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吞下最后一口肉,不顾满嘴油腻,娇俏道“果然,乔大厨的手艺就是好,我都快被自己感动死了。”
“是,乔大厨的手艺很棒!”
收拾好残羹剩饭,周铭洗了手,这才折返回客厅,一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好了,今天多谢乔大厨款待,我要走了。”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要走?我这里客房很多啊……”
乔小池不解以前和白子贤确定关系时,他们不得不分开住。
现在她已然没有男友,自是没有必要再在乎。
周铭心生宽慰,毫无意识地,一手抚上右边腰际处。
即便内心再是不愿,他坚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