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还躺在床上,外头,她的“丈夫”肖原,正在那里叨叨着。
“这四只熊掌,两只送到袁老爷府上两只送。。老大你别动那个!”
他应该是稍微的压低了嗓音的,但隔着木板墙间的细微缝,声音还是顽固的钻进来,在朱丽耳边闹轰着
她烦躁的用被子盖上脑袋,连个懒觉也不让睡!!
那么大的院子,非得在这个平台上弄这些吗?
简直是。蠢货。。他故意的!
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感觉呼吸不畅。
把她气得,又猛的把被子掀在胸口。
从床顶开始打量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屋子,没有金丝楠木雕花床,没有紫色锦缎绣花帐,而吊着的绡纱帘子,素的,只是干净
转头看去,还算平整的木板地,不讲究的用大铁钉直接钉在轮毂上。
没有铺真丝地毯。
木头柜,木头椅。衣架上,寻常的衣裳。
几件还算过得去的摆件,还是当初自己随身带来的。
木板墙,厚重的窗帘,隔开了山林的夜凉和雾气,也阻挡住了清晨的阳光。
她追求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权势熏天。
为此,不惜婚前失贞,未婚私奔,与家族反目。
不惜手染鲜血,手里人命数条。
她殚精竭虑,长袖善舞,捞财富,维人脉。
可最终,却成了个土匪的压寨夫人!
哦,不是,还算不得没那么有身份!
她是一个猎户的老婆!
她很想穿着绸缎衣裳和绣花鞋。
但在这里,穿这些并不明智。
风大,那些丝绸,一吹就透。
而山中雨多,土泥坑洼,绣花缎鞋,一崴就完了。。
哦,没有精致的点心,没有上好的茶叶,精美的茶具。。
也没有需要招待的贵妇贵女
睡眠还不错,可惜总一大早的,就他们折腾醒!
啊啊啊啊~~她尖叫了起来。
我要离开我要走!我要穿丝绸戴珠宝,要坐香车去赴宴,要在杯盘交叠中饮酒看歌舞,要看那些贵妇贵女是如何的笑里藏刀
外头人听到了,肖原叫道“老二,你去看看你娘,又怎么了?!”
一个女孩子青青的声音说“让大哥去!他是家里长子。”
一个正在变声的哑嗓说“大哥都多大了?还能进娘的卧房?你是女儿家,不该是娘的小棉袄,贴心照顾吗?”
“哼!三弟,你去,娘最疼你了。”
有个童声慢吞吞的说“非礼勿视!我读圣贤书,所谓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娘的卧房,也是不能进的了。”
“你到今年年底才七岁!”
“指的是虚岁,已经够了。”
“爹,你去吧!娘骂你,你也不怕!”那女孩子说。
那男人说“行行行行,我去我去。你们别动这个啊。还有那蒌子里的也不许动。”
然后堂屋门响,脚步声,绣花门帘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进来。
“怎么还不起啊!都什么时辰了?昨儿夜里下雨了你听到了吧?早晨阳光可好了,空气都是甜的,可好了。”说罢他拉开窗帘,推开木窗,阳光一下子照进来。。
晃得她睁不开眼“拉上窗帘!”
她不耐烦的叫嚷。
“快起床!你可真是的,你看看人家女人都是怎么样的,连二弟妹也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晒被卧呢!哼!瞧你懒的孩子们要吃早饭了。。肖俊肖晶的师傅马上就到了,还要送肖环去镇上买书。。今儿路滑驾不了车,得骑马了,还得带不少东西去快快,事儿多着呢,快起来!”
朱丽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但看到他英俊的脸,不由一阵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