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瞬时无踪。
张小南愣愣地擦拭脸上的小水珠。
画面的镜头并非空中拍摄,相反,离火山和熔岩流很近,排山倒海的熔岩流即将淹没自己。
地震的声音越来越大,滔天的熔岩流恣意吞噬一切,刺眼的鲜红撕裂眼前的电视机、家具甚至整个公寓。
太逼真,误导了五感。
他深呼吸。
这时火山爆发的画面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屏,然后浮现黑色、歪扭的文字,似乎是汉字的“山”。
唐突的变化令他无所适从。
印象中,他看过的这部电影里,录像带的画面不全是这样。
接着毫不连贯的画面又出现,这次是两颗骰子在银灰色的碗中滚动。
画面的色调很刺眼,背景煞白,碗里灰黑,骰子上面只有红点。如此,仅仅白、黑、红三种颜色变幻。
但骰子滚动的时候音箱死寂,张小南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以及墙上时钟的滴答。
滴答。
滴答。
有规律的秒针为画面中几颗红点的转动伴奏,携带催眠的魔力,张小南不知不觉聚精会神地注视。
当骰子转出点数,场景转换成某个室内,出现第一个人——老态龙钟的妇人,穿着古典的和服,正襟危坐于榻榻米上。
她皱巴巴的脸跟慈眉善目不沾边,萎缩的眼部肌肉显得眼睛半眯,直勾勾地盯来。
盯着画面外的张小南,念叨着方言。
她沙哑低沉的声音从电视机的音箱传出。
老婆婆说完,镜头转到刚出生的婴儿,一声啼哭突然在耳畔响起,吓得他检查旁边有没有婴儿。
没有。
但刚才的哭声就在身边——不,从下巴传来,他十分肯定。
等他回神,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呈怀抱婴儿状。
什么时候做的动作?他竟浑然不知。
手里残留着温热的气息,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空气中。
与此同时,画面也出现一双白皙的女人手怀抱男婴,动作跟他的一模一样。
怀里的重量似有似无,手里的温热触感若隐若现,强烈的呕吐感再度涌现。
他急忙缩回手,又喷一次冷静喷雾,将恶感强压下去。
幸好,画面中的婴儿脸很快就撤去,换成声势浩大的场面。
这回,他从恶心换成压迫感。
眼前是上百人的脸孔,相貌平庸常见,表情却愤怒地扭曲,无不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脸孔不断增加,层层叠叠,形成上千人的团伙堵在前方。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但没声音,张小南恍然又听见恶毒的咒骂,隐约听见有人骂自己“骗子”、“谎话精”。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劈头盖脸。
不烦躁是假的,他开始来回踱步,想反驳那些咒骂。
千人脸孔逐渐化成细小的黑点铺屏幕,随后便黑屏,剩下含糊的杂音,最后一片死寂。
滴答的秒针异常响亮。
死寂持续一阵,他迟疑地停下脚步,猜录像是不是播放完毕。
又或许,会出现经典的一幕从枯井爬出来,爬出电视机。
初时,他低估了录像的影响力;实际上,录像对脑波的影响能与“76级同学录”媲美。
踌躇间,黑色的屏幕又亮了,他侧目视之。
是电视中出现电视,第二个电视画面不停闪烁。他注意到里面的电视机带天线,一排按钮在屏幕旁边,是90年代的老式电视。
而客厅里的是液晶电视机,实惠的32寸。
他判断身处于当代。
当画中画闪烁的频率降低,再次浮现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贞。
文字歪歪扭扭地组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