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过后。
陈道初师徒二人与一众弟子吃过晚饭,便又回到卧房中为方平安做那每日一次的推筋活血、敲骨击窍。
“砰砰!”
可就在他刚点按完少年后背的窍穴时,忽而,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趴在床上的方平安微微昂首。
手上动作稍停,陈道初微微皱眉也随之望去,他适才吃饭时还与那些弟子说过,这段时间万勿前来打扰,毕竟人身筋骨穴窍极为重要,必须谨慎对待,一旦发生意外,势必不堪设想。
不过,在看到门外小步碎碎、徘徊不断的高瘦身影后,他便将心中不满压了下去。
“至清,有何事?”
冉至清今日一天都在忙活他吩咐之事,想来这是一回青羊坊就跑到了这里。
“小师叔……”
听见陈道初轻喊,门外身影方才顿足,踌躇片刻,方才回话“有要紧事!”
此声一出,陈道初双眉又不免紧蹙起来,因为这时冉至清的声音相较以往的中正平和大有不同,语声之中愤懑满怀。
“稍候,且等我半刻。”
方平安此时仅剩下双腿未曾推拿,陈道初说了声,便又聚集精神,将两手移到少年腿腹大穴处。
而门外冉至清的脚步声也再没响起,但他的阵阵喘息却是愈加沉闷。
十指按压的力气轻重不一,少年的轻哼声断断续续入耳,与门外粗喘相继交鸣,听着这两人的气息,陈道初的眉头不免越皱越深。
直到推拿过方平安小腿处的青筋脉络后,他才伸手将少年的裤腿拉了下来,停止了动作。
但这一次,方平安却是强忍住了全身上下袭来的倦意,没有立即睡去,侧头迎上师父看来的目光,轻声问道
“师父,是出了什么事吗?至清师兄他……”
说话之际,不自觉瞧了一眼显现在门上的高瘦身影。
“平安……”
捏着袖角抹去他额上微汗,陈道初笑道“不管有什么事,自有师父担着,放心吧。”
说完,又笑着抚了抚少年的脑袋,叮嘱了一声早些安睡,才吹灭了烛火,推门走了出去。
…………
甫一出门。
定身站立后,陈道初便见着气喘如牛、满脸怒容的冉至清侧身立在身前,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从适才他回话声中知悉的愤懑情绪来看,这大半刻时间,他的怒气不仅没有半分削减,反而愈显浓重。
“至清,究竟出了何事?”
沉浸愤怒之中的冉至清听到陈道初的问话,才骤然反应过来,侧身望来。
“师叔……”
可话刚一出口就生生咽了回来,冉至清瞥了一眼旁边灭去烛光的卧房,转口道“师叔,我们到阁楼再说。”
说完,便抬步向昨夜陈道初静修的那座阁楼而去。
陈道初没有问话,只是皱眉紧跟在他身后,待到两人来到阁楼门前,冉至清才止步转身。
“唉……”
“师叔,你可知我今日去收敛晏芸娘母子二人遗骨时,又查探到了什么……”
看着蹙眉的陈道初,他长叹了一声,这才缓缓将适才所言要紧事慢慢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述说,陈道初心中积攒的疑惑一一解开,但听着他愤懑不已的话语,陈道初微皱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倒皱得紧无可紧。
到最后,他眼中甚至生出了两抹凛冽寒意。
“师叔……”
而冉至清将所知之事完完本本的告知了陈道初后,却是犹自不解气,猛地一挥拳,嘶声低吼道“弟子活了这二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贺子孝这般大恶之徒!”
“始入晏家,便已经在筹谋害人夺财之举,到如今,更是害得晏家三代绝人绝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