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王府里,陌上寒阳暖融一冬,庭前喃燕繁荣一岁。
咸王府的内景比之那恢宏的外相便显得雅致了不少。如今已经是仲冬寒月,咸王府里却入眼树木葱郁,寒梅未绽,枝头却凝了霜雪,乍然看见好似一树矮梨。梅枝之后,是一片青竹,兀自添了庭院的青气。
顾谨正要往厅里走,却迎面碰上一个人来。
一双温玉醉了酒样的眸子,配一把四季不离手的折扇。
顾谨交手微微一礼。
商故渊连忙拾下台阶,却不敢扶她,只连声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不然殿下要杀了我。”
顾谨一愣,侧首一看,正看陆归堂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她心里一个白眼,竟于此人无计可施。
三人顺势进了屋。
不知是不是商故渊有心,早已经在暖阁里备下了暖碳。
外头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
顾谨落座,当先便问起了她心中一直关切的一件事
“康府抄家之事是商小公子暗中操纵?”
商故渊笑着的嘴角一滞,却把目光转向了陆归堂,待看见陆归堂那副“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时,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他冲顾谨讪讪一笑“是,是。”
顾谨挑了挑眉,想听听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贞饱受外患侵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朔北那不断闹腾北疆的圭氏部落之上,便没有几人将眼光放在朝堂之上。
近几年圣上虽然有心安天下,却到底有些力不从心,朝廷从内部开始发生了腐朽。
这也不能怪圣上。
大贞建国两百余年,实行的一直是门阀取士制度,家长荣耀就能繁荣千秋万代,或许这一家的先祖的确是有能之士,但是再延续几代,也委实难以预料子孙如何。
哪怕真有几个出挑的,也被能耗大的家族荫蔽养成了偷奸耍滑,油嘴滑舌之辈。
这康平与康伯臣父子便是典型的骄奢淫逸而人,康平在任时虽是个文官,却收了不少人家打点的银钱,也不知人帮忙买通了多少人的仕途之路,幸而这人不在户部任职,否则国库都要被他搬空了。
他的儿子康伯臣颇有能干,受到了宁国公的赏识,其后便被提拔为洗马一职,官虽不大,却是福气满门的气象。
康家一日比一日贪了。
要是他们就此消消停停的,每日只贪少些银钱,不惹到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此事也不会闹起来,可偏偏这康平,打上了顾谨的主意。
又或者说顾谨那个嫡母何氏找到了康平身上。
也算是他们康家倒霉。
商故渊之父从前在户部任职,虽然如今升任了盐务总督,但商家和户部到底是有些关系,户部是什么地方,银子进去又出去的地方。
以商故渊的人脉,想要从户部查出康平父子贪污受贿的证据,比让他寻梧桐木要来的容易的多。
但查虽然容易,查起来却有些麻烦,商故渊在户部呆了几天几夜,最终带着一摞账簿出了户部。
那几本账簿加起来,足足有百多万两雪花银,比他们父子的年纪加起来还要多!
商故渊拿着这些账簿去寻了吏部尚书,那人颇为忠厚老实,看见来人是商家小公子,便晓得此事是咸王的受益,未敢耽搁,便赶忙写下了弹劾康平与康伯臣的奏疏。
谁知次日一早下了雪,圣上取消了早朝。
话到这里,陆归堂听的兴致恹恹,托着腮懒笑“若是昨日早朝顺利,今日便不会有这场闹剧了。”
他指的是顾谨出阁,他不得已露面截下她的事儿。
顾谨一直未曾言语,听见陆归堂这话却皱了皱眉,开口有关切之意“圣上说过皇子不得干政,你插手此事不说,还亲手将奏疏交到了圣上手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