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倒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有性格,按说主子使出这种大手笔赔礼,一般人都是忙着打听他来历还来不及吧?
这位不但不打听,反而话里话外透着不想搭理,收个钱还收得这么勉为其难,也是怪了。
不过他的任务只负责办事。
告别宋家回到城里,直接找到仍在延昭宫养伤的陆瞻,把来龙去脉说了。
陆瞻倒也没想到宋湘会这么不待见自己,按说他不过撞了她一下,他派人赔礼她给他甩脸子也就罢了,他准备那么厚的礼让人登门,她居然还拽成这样?
这怎么跟印象里的她不一样?
而且他给出重金赔礼难道还有错?他还得写保证书求着这位姑奶奶收钱?
陆瞻总觉得有点不对:“你没找错人?确实是宋家?确实是……宋湘?”
重华深吸气:“世子,属下要是连个人都认不清,您也别用我了,直接打发我去扫猪圈得了。”
陆瞻收回目光,不再问了。
“世子,那这文书……”
重华提醒凝眉出神的他。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拿到面前来的文房四宝,然后提起笔。
他着人去赔礼,本意也是为了从此之后无牵无碍,先不管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拽,总之她也这么想,那这不是说明大家有了共识?
这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么!
他既是只恨此事断得不够干净,那么就是写下这道文书又有何妨?
几行字的事,很快就写完了。
吹了吹墨迹,想到这一纸文书送过去,从此之后就跟前世拜过天地的她再无瓜葛,七年的婚姻生活以及活生生的两个孩子的印记也将全部抹煞,他心底又生出几分难言的感觉。
“世子,这宋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点?”重华觑着他神色说。
陆瞻敛目把信折起来。
女人嘛,哪里有不作的,瞧瞧晋王府内宅里那些个?不过,即便他不在意,可是得写下保证书才肯收钱这事,怎么还是让他觉得她像是比他还更着急着想要一刀两断呢?
“世子,皇上派王公公过来探视。”
门口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又一次遐思。
他咬了咬唇角,将文书飞快塞入信封交给重华:“送到宋家去。请王公公进殿。”
眼下缠绕周身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呢,与这相比,那桩压根谈不上合意的婚姻又算什么?如今就该果断了结,全力以赴处理正事才是。
乾清宫的太监王池是皇帝潜邸时起就跟随着的心腹,眼下皇帝特派他到来,多半与兴平县的事有关。
陆瞻坐在东边隔间里吃茶,很快即见魏春引着王池进了殿。王公公与皇帝同岁,双鬓已白,清瘦的身子微躬。
“王公公!”
陆瞻站起来。
王池抢前几步搀着他坐下:“老身可生受不起,世子快请坐!”说完躬身行了个礼,双方才又安坐下来。
陆瞻等太监上了茶,挥手让魏春他们出去了。屋里没了外人,陆瞻便道:“皇祖父近日龙体可安?”
“皇上康健着呢。前些日子还说入了秋要去狩猎,猎几副好皮毛给自己做件狐裘。”
王池说完将手上的一盒田七放在桌上:“这是皇上赐给世子的,特地交代收下即可,不必跪谢。”
陆瞻闻说如此,仍是起身朝着皇宫方向深施了个礼,才坐下:“不知皇祖父可还有别的吩咐?”
王池点头,自怀里取出一封信:“世子从兴平县带回的信件皇上都细细看过了,让老奴把当中的这一封家信拿回来给世子,这家信中提到的陇川县的唐震,皇上让世子再去查查这姓唐的底细。”
陆瞻展开信看过,说道:“这唐震虽说是何家的管事,跟徐洛接触多些,但直接查徐洛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