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可以说爱,可以说永远;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甚至都不敢保证下一秒是否还有爱。
这个词汇,只是欺世盗名的谎言。
但她先说出口了,还是那样的笃定。
像一日三餐,像春去秋来,像知道自己终将死亡那样笃定。
这份情确实逐渐深入骨髓,犹不自知。
烟花谢幕,宋词还在怔愣,喃喃自语“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她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不轻易说,你是唯一听到的。”
“真的吗?我不信。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动过心?”
“是不是很可悲?”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似乎这才记起,他本就生性薄凉,身在杭城顶端,高处却不胜寒。
“那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许庭川略一思忖,道“一开始觉得小丫头心思挺深的,有股野蛮的韧劲。就像是狐狸、豺狼,危险,但是较量起来很有趣。”
也引人着迷。
“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当然是夸你,几次三番魅惑我,谁能经得住?”
“你道行尚浅呗。”
“本来够深的,就是你铁了心要拉我入深渊。”
“那你也不亏呀。”宋词嘻嘻笑了几声“到目前为止,你知道发生在我身上最好、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吗?”
“遇见了我?”
宋词双手环住他的腰,笑眼盈盈“对,大概我19年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你这件事情上了。”
她原本是溺水的人,在泥泞里囫囵挣扎。
他只堪堪一瞥,都不用伸手,便如神祗一般指引她走向光明。
“那我不是比你还要惨?足足三十几年,才等来一个你。”
“迟来总比不来好。”
夜幕沉寂下去,犹有精灵般的雪花轻舞,温柔且浪漫。
宋词道“整点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与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新年快乐。”
莫醒拉开家门,看到是她,淡淡笑“还没过春节呢。”
“跨了年,那就是新的一年。”
宋词自顾自走进房间,一片狼藉,烟酒味冲地呛鼻。
“你就不收拾收拾?”
莫醒趿拉着拖鞋,吸了吸鼻子“没功夫。”
“他们说你没去酒吧上班。”
“不想去。”
他蓬头垢面,嘴巴衔了半根烟卷,握着游戏机正打得起劲。
宋词无言。
将打包来的饭菜放至桌面,默默地收拾起房间内的杂乱来。
余佳离开一个星期不到,他还未从悲痛中缓冲过来,也可以理解。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时来看望,顺便充当家政的角色。
客厅差不多整理干净后,又看到墙面上挂着的画。
绚丽的色彩基调,笨拙的笔触勾勒,左下角注释着时间地点,仿佛是他枯骨的还乡处。
宋词凝神望了会儿,没察觉到莫醒的走近。
“很漂亮吧。”
“嗯。”
莫醒轻声道“他早就有预谋了,信都还是在旅游的时候写的。”
“”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语调不见悲凉,只是疑惑、不解、愤恨。
宋词犹豫说“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解脱对啊,他解脱了”
莫醒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
他走后的几日,他不停地梦到他。
零零散散的画面,像坏掉的放映机,断断续续组不成完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