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户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二人片刻也立离货物不得,而张顺、马道长、部分奴仆已经轮休的二十来个卫所兵丁都住在了任辰府中。
这任辰本是个好爽的性子,正好当日府中也来了几个豪杰。他见张顺、马道长不似一般人物,便招呼着一起过来喝酒。
到了席上,一番推辞之后,任辰自坐主位,其次又有四人依次陪坐。众人招呼张顺、马道长坐客位。张顺自家人知自家事,连道不敢。那马道长哪里肯依,只是口称“公子”,便把他“架”上了客席。
诸人不知深浅,只见他器宇轩昂,却身着布衣。或以为大家公子,白龙鱼服;或以为穷酸无赖,装模作样。只是见主人任辰发了话,才暂时放下心思不提。
这任辰三四十岁年纪,长着一副大胡子,声音洪亮,颇有些豪杰之气。一番介绍,方知其次四位豪杰分别是李际遇、申靖邦、张鼎和陈金斗。
这李际遇长的虎背熊腰,看其筋骨,颇有些武艺在身;旁边的申靖邦和张鼎虽然也长大高大威猛,却时不时顺着以上二人搭话,看来是两个跟班。
剩下那个陈金斗最有特点,他上唇留着八字胡,下颌上却光溜溜的,脸上一双如斗的小眼时不时咕噜噜的乱转,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看起来最不体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人也熟络起来,任辰起个头,七个人便聊起了天下大势。或云流寇虽盛,朝廷派遣精兵,旦夕可灭;或云太祖亦起于微末,或有豪杰可趁时而起也。
说是“煮青梅煮酒”,其实和后世年轻人论坛吹水也差不多。刚开始张顺还不敢插话,生怕有所忌讳。后来,看他们越说越不像样,便起了兴致,便说道“朱家有天下近三百年,而今西南有土司之乱,东南有红夷之寇,东北有建州之叛,西北有蒙古之余。内有乱而天灾起,稍有不慎,改朝换代可知之矣。”
这时代大多数人士还是线性思维,言辞之间,只抓一点,不及其余。只有熟读文章史书的精英才能如此侃侃而谈,面面俱到。诸人不由惊而异之。
任辰起身肃然而拜道“谨受教!不知能得天下者,何人也!”
马道长听了,以目视之。张顺当然知道马道长的意思,但是作为知道历史发展轨迹的现代人,他还舍不下面皮,说什么“舍吾其谁也”,更说不了套话什么“能得天下之望者得之”,只得含糊的回答道“天下大势,非凡夫俗子所能预见,以吾观之,或为大仁大义者得之,或为大奸大恶者得之。”
“此事我知道也!”众人失望之间,突然有人尖着嗓子插话道,众人一看,说话的却是尖嘴猴腮的陈金斗。
“前几日,我听说一童谣,正应于此。”
“是何童谣?”任辰不由转过来问道。
“有人带长弓,夜间射天明;三百单八载,赫赫君威名!”陈金斗摇头晃脑的吟道。
“此谣何解?”那李际遇突然问道。
“有人带长弓,便是起兵造反呐;夜间射天明,就是灭了明朝。三百单八载,赫赫君威名。是说这人君威赫赫有名,创立的新朝共坐了三百零八年天下。”陈金斗意气风发,这让他那贼眉鼠眼看起来更为滑稽了。
“那到底是何人坐天下呢?”任辰不由有些急了,却没注意身边张鼎神色有些不自然。
马道长听了心中一动,正欲言时,却听那陈金斗说道“庄主休急,听我细说。话说我前几天,正在午睡,懵懵懂懂之间,忽然有丈二神人自天上来,授我天书一卷。我打开刚看几页,忽闻吵闹声,乍然而醒,也不知自己读了什么内容,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诗歌四句。”
这次陈金斗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吟道“八只牛来坐天下,木猴只余三十九;十八孩儿入京城,方知顺天有真龙。”
“这‘八只牛来坐天下’,我倒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