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时已近傍晚,唐茹令心中有些混乱。
唐潜此前所说,在她心中可以算得上是秋日惊雷了。虽然此次进宫前便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牵扯如此之大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连帝君唐潜都对囚心存忌惮的话,往后她与林漠该如何破局,便成为了眼下最为现实的问题。
她有些担忧,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之下,林漠的身份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唐潜识破,这又是否能说明囚组织也对自己与林漠之事了然于心?若是如此,又该怎么将林漠安插进昆仑派中
雨还在不停地下,秋风呼啸着吹过,卷起了唐茹令挽起的袖口,将秋日的寒凉呼呼地往里灌着。她长舒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找到林漠,一起商量商量对策总比自己一人在这对着寒风干瞪眼要好得多。
可正当她准备乘车前往安平江上找林漠商讨之时,此前韩滔火烧逸闲舫,舫中宾客、下人死伤惨重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听闻这般乌龙之事,唐茹令本就忧郁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愠怒。随后又是往事重现于心,韩滔那番既极度自恋又极度恶心的做派浮上心头。在这极为关键之时,偏偏此人又出来作怪添乱,防不胜防,念及于此,她再难压下心中的怒意,说道“他们在哪?”
“回禀殿下,在大理寺。”
“去大理寺。”
身后传来一阵呼喊“殿下还请留步,陛下让殿下把这个带上。”
大理寺,公堂之上。
韩滔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招呼身旁的小吏过来端茶倒水,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块铜镜,开始梳理起那鸡窝一般的发型来。
此刻他心中满是嘲讽,也满是期待。嘲讽的是这姓林的狗贼不知从哪偷了块公主府的令牌,期待的是当公主府得知消息后定会来人将这狗贼绳之以法,若是唐茹令亲自前来,自己便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毕竟是自己神勇无比,防患于未然,赶在那林狗贼对公主发难之前便将他拿下。
想到不久后说不定就能见到唐茹令,韩滔一时间竟嘿嘿笑了出来,但突然间又觉得有些不妥,轻咳了两声,对着公堂之上的大理寺卿说道“刘卿,这等贼人,为何还让他在此处安然无恙地坐着?对我出手是小事,对长公主殿下心怀不轨自然是罪加一等。不如现在就当街斩首示众,以示我朝王法”
看着韩滔这个身背命案的纵火犯在这神圣的公堂之上招摇过市,大理寺卿刘士余极为头痛。若是寻常小事,刑司那边自有办法解决,自己虽然对韩滔不爽,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可每每韩滔惹上些朝中要员之后,总要到大理寺来扯皮,仗着刑部尚书之子的身份让自己给他擦屁股。
你说不理他吧,韩沽尔这人又极为护短,自己这顶乌纱帽怕是不保。不护着他吧,这官场之上风云变幻,指不定今天得罪之人明天就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刘士余满头黑线,心中早已将韩家祖上问候了个遍。看着眼前桌上的公主府令,心中暗道韩滔这痴呆货色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林漠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韩滔大放厥词。忽然之间,对唐茹令为何少时便出京云游四方有了些许理解,心道这韩滔真也算得上是个奇人,大概每日喝水吃饭都吃到脑子里去了,全是一团浆糊。将这些琐事抛于脑后,暗叹一声晦气,他便闭目养神,练起了混元诀。
忽闻殿外马声嘶鸣,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长喝,“长公主殿下到。”
林漠与刘士余闻言,起身迎接。韩滔更是直接冲了出去,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唐茹令款款的身影,眼冒桃心,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万般纠结,心想该怎么和唐茹令描绘自己的英勇事迹。
然而唐茹令对韩滔的殷勤并未理会,只当他是空气般,目无斜视地径直与他擦身而过,向殿中走去。
“臣大理寺卿刘士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