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解了身上的大氅披在卿言身上,帽子绕过她的发梢,盖在她的发顶,将她牢牢的裹在温暖的大氅里。
她身上本来就穿的厚,批了两件斗篷显的整个人慵懒笨重。
偏那露在外面的桃花眼明亮明亮的,衬得整个人小巧玲珑,娇俏可爱。
“我经常来这里扫墓的。”卿言望着他,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个话。
“昨夜风雪着实太大,不然今日这里不会这么……”
“我知道了。”易辞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你了。”
卿言凝望着他,脸颊红彤彤的,轻轻点了点头。
易辞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将墓碑前的雪扫下去,露出一盏岩高兰紫黑色的浆果。
紫黑色的浆果在白色的雪中格外突出,易辞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北冥境果然没有人来,你用琉璃盏放浆果,也不怕琉璃盏被人偷去。”
卿言愣了片刻,也走过去“我只是觉得这样看着好看。”
说完,又疑惑道“不过一个盛放浆果的容器而已,为什么会有人偷?”
易辞怔了一下,忽而抬头看她,眼睛中似有万千星河,辉煌灿烂“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北冥境?”
“什么?”
她房中放了许多姑姑从外面搜罗来的话本,她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也只限于那些话本里描绘的。
她想过,若有朝一日她离开了这里她想做什么。
她定要一观江南烟雨,感受一下江南的温婉绰约。
在江南的街头小巷中走上一走,在茶馆里坐一坐,在乌篷船里摘上一篮子的莲蓬,在小桥流水中看遍红尘百态。
夏日时赏一赏接天连叶无穷碧的莲花池景,在凉亭下饮下一盏凉茶,看阳光照亮整个大地。
冬日里见一见雪中的亭台楼阁,在朦胧的湖心亭中温上一壶酒,和好友笑看世事变迁。
不,不对,据话本里的描绘,人间好像很多年没有见过风雪了,若果真这般,她定要向世人好好描绘一下风雪覆盖大地的苍茫景色。
除了江南,她还要到洛阳赏一赏满园的牡丹争艳,尝一尝洛阳的清汤水席。
到西戎感受胡杨的壮观与沙漠草原的宽广辽阔,尝一尝豪气的马奶酒。
她想知晓何为花市灯如昼,何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般的风月痴缠。
她想做的事情还挺多的,但此刻她思索了许久,只轻轻地回了一句“不想,我要留在北冥境。”
易辞站直身子,直视她“为何不愿离开?”
卿言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前不久她方和姑姑讨论过这件事情。
不能算作是讨论,而是争吵。
十几年了,那是她和姑姑唯一吵的一次架,吵的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姑姑一气之下推开屋门便走了出去,而她以看话本的姿势等了姑姑整整一宿。
窗户留了一夜的缝隙,她只看到了漫天的风雪,听到了被风凌虐粗暴的撞击窗木的声响,没有看到蓝色的身影和听到姑姑温柔的声音。
而她们吵架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愿回清羽族,而姑姑一定要让她回清羽族。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那样一个抛弃她的地方有什么好回的?
易辞没有再问她,而是忽然问道“有没有听过糖葫芦?”
“嗯?”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话本里看到过。”
易辞继续诱导“那你想不想尝尝?”
卿言眼睛一亮,然后快速的暗淡下来,声音惋惜而遗憾“这里没有的。”
“有的。”
卿言瞬间抬眸看他“哪里?”
易辞笑了笑,将岩高兰的果子从怀中掏了出来“这个。”
卿言也笑“你骗人,糖葫芦是红色的,你这个明明是紫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