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转了几个弯后,便开始了一段漫长且稳定的下坡路,紧接着又是平地。空气变得闷热,但并不污浊,远征队的众人常常能感觉到有更为凉爽的气流吹来。他们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从墙上的裂隙中吹来的风,这里的墙上有许多这样的裂隙,不知道是矮人们故意留下的还是纯粹是因为时间的风化,但无论如何,那些凉爽的微风总能让远征队不止于在黑暗中昏了头。
借着甘道夫的法杖发出的光亮,远征队一行人看见了许多阶梯和拱门,以及大量的隧道与通道,有的往上有的往下,这些都是矮人们开采时留下的痕迹,除了矮人没人能记住这些复杂的通道。但吉姆利除了坚定的勇气之外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卡扎督姆的错综复杂远超格罗因之子的想象,但他至少没像其他人一样,被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困扰,当甘道夫因为选择哪条路而举棋不定的时候,他总会跟吉姆利商议,虽然最后都是甘道夫下决定,尽管身处黑暗之中,甘道夫仍然能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又一次,甘道夫停下来和吉姆利商议的时候,阿拉贡主动安抚的不安的众人。他对于甘道夫信心十足,虽然他和甘道夫一起旅行的时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黑暗,但幽谷当中的传说都证明了甘道夫曾经立下了怎样的丰功伟绩,甘道夫不顾他们的恐惧将他们带了进来,也必将带他们出去,无论他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都是如此。
事实上,若不是甘道夫愿意领路,远征队是必定不会进入墨瑞亚的。队伍中经验最丰富的向导就是甘道夫,如果不是灰袍巫师领路,现在的远征队很有可能就会落入惨不忍睹的境地中。要知道矮人几乎将卡扎督姆向下挖掘到了世界深处,就算是小路旁也有坑坑洼洼的挖掘痕迹,在光亮无法照射到的地方还有许多坑洞和陷阱,他们的脚步声甚至能在巨大的坑洞中激起回声,道路上还时不时出现地堑,最宽的超过七英尺。就在这般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远征队的众人还能听见地下深处传来的流水声,似乎有一条河流正在地底发出咆哮。
但这样的危险出现得越加频繁,他们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等待同伴跨过障碍。远征队走得越来越慢,在这地底深处,时间在也漫长的跋涉中失去的意义,费恩也不再使用魔法显示时间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吃饭,每个人都只想往前走,永无止境地走向大山的深处。虽然他们已经十分疲惫,但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这个想法也似乎不是那么令人心安。
弗罗多在喝过幽谷的佳酿之后精神振奋了一段时间,但很快,黑暗带给他的不安逐渐变成了恐惧。他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在幽谷得到了极好的医治,但那伤口并不是没有后遗症,弗罗多的感官对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更加敏锐,而霍比特人注意到自己改变的迹象之一,就是他在黑暗中比任何一位同伴,包括费恩和莱戈拉斯看得更清楚(可能除了甘道夫以外)。而且弗罗多还是持戒人,那枚魔戒用链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但那枚戒指有时轻若无物,有时又沉重无比,弗罗多确实的感觉到了,前方有邪恶盘踞,后方有黑暗追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短剑握得更紧了。
远征队中的其他人也很少说话,就算是开口也是低声细语,绝不大声说话,因为任何声音都会被石壁反射出去,在矿洞里产生巨大的共鸣。即便看不清,弗罗多也能轻易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矮人的脚步声沉闷敦实,波洛米尔举步沉重,莱戈拉斯落脚轻巧,希瑞和费恩无论何时脚步都是平稳且轻快的,霍比特人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而走在最后的阿拉贡的脚步缓慢且坚定。当远征队不得不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偶尔有看不见的水流发出轻微的声响。
弗罗多开始听见,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听见了别的声音,像是柔软的赤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够大,也不够近,轻微得甚至让弗罗多怀疑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