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吱吱,骨骨碌碌。
怀远侯府侧门敞开,十来顶青帷薄呢大轿,两辆朱轮华盖大车,七八辆黑漆平头马车,并着四辆拉行李的大板车,宽敞的青石板路基任车辙碾过。
有路人不明所以的打听,才知道是苏家女眷要去普济寺礼佛。
“真气派,苏家不愧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
“这有什么的,当年太宗皇帝还在金陵时,御驾过处都是要用明黄的帷围围了的。”
“那是以前了,现在宁王府才是金陵第一富贵地。”
“那有什么用啊,谁不知道宁王就藩咱们金陵这些年,别说是像这样的出门礼佛了,就是寻常宴请也没一次的。”
“你懂什么,宁王是藩王,不能太过张扬,不然那些随侍内监会上报朝廷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不是宁王爷最大吗?怎么给你说的像被软禁了似的。”
“管他呢,要是哪天宁王妃也出门礼佛就好了,听说宁王妃当年是京都第一美人的。”
“是吗是吗?不是说秦淮河上的弄玉是江南第一美人的吗?那要是弄玉和宁王妃比,谁更美啊?”
“谁知道呢,宁王妃的京都第一美人,那是十几年前了,如今的京都第一美人是会昌伯的孙女。”
苏颖沅端坐车内,听着外面的议论声,人就是这样,越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偏偏越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别说是从不出门的宁王妃,就是那秦淮河上的花魁,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更别说远在京都的人。
大周初定之时,大部分女子一生只有两次出门的机会,一次出嫁,一次出殡。
百十年过去了,世人开化,对待女子也不再那么严苛,虽然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但只要有家人陪同,有丫鬟婆子跟着,有护卫一路随行,偶尔出行一次还是可以的。
李云裳悄悄把纱窗撩起,盯着外面的摊贩,杂耍,偶尔还回头拉了苏颖沅一起看。
前世今生,早已经没了儿时心肠的她怎么会对这些街边的小玩意有兴趣。
“别看了,到了普济寺让嬷嬷们陪着你去看,现在这样小心被人瞧见。”苏颖沅把纱帘放下,阻止李云裳继续看。
果然,车外传来李云裳乳娘的声音,“小姐,出门在外,非礼勿视。”
“哼!”李云裳整个人重重的摔回座位上,“看看又犯了哪条大周律令了?”
苏颖沅并不和她计较,径自靠在紫莺身上打盹。
李云裳一个人没了意思,把坐在门边的丫鬟蓝采拉了过来也靠了上去。
普济寺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府邸改建的,据说那位公主在驸马死后伤心欲绝,一剪子绞了万千青丝,从此古佛相伴,青灯孤影。
所以论到寺院的庄严恢弘,普济寺自然不及大觉寺,也不及栖霞寺。但是要论到寺中景致,却是普济寺最为精巧别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如今到普济寺上香参拜的多是市井闾巷普通人家,像怀远侯府是不会到这样的小寺院来的。
大觉寺的法事来的突然,很多人家都是临时更改的行程,倒是有不少人和苏家一样选了这间虽然小但别致的寺院。
知客和尚和主持大师已经领着寺中僧众在门口相迎。
三间的兽头大门,明黄的琉璃金瓦,五彩漆绘的椽头,朱红的大门上黄铜的兽头口衔门环,青白石水磨地砖早被人们踩的光滑如镜。
中门一匾额,上书普济禅寺,两边黑底金漆的楹联上写道“佛光普照法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定真理;天轮常转人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举头有神灵。”
好一个因果定真理,举头有神明。
前世浴佛节时也是突然改了地方,来的也是普济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