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怀里摇着头,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到她抽噎了几下。
他吓了一跳,捧起她的脸,她的眼中是伤心、是失望,眼泪仿佛正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欺瞒自己。
他慌了神,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怎么又哭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别难过了。”
她看着他眼中的慌乱,沉默了许久。
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眼泪也吸回去。
她徐徐开口问道“夫君,我愿意叫你一声夫君,便是觉得你我之间,绝不会有秘密。当时我派竹香监视太后,思虑再三,我还是告诉你了。既如此,也请夫君直言,为何如此着急,就处置了芳兰等人。”
“自然是为了你的姐妹报仇啊!”他理直气壮地说着,仿佛是真的一般。
“你心里,就真的不曾有一丝怀疑吗?”她徐徐诱导,只要他说一句真话。
他低下头,“我……”
见他松动,她也有些心疼。她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难处,一手爱人,一手亲人,他不知道该如何权衡。
哪怕那个亲人,自幼不将他放在心上,可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
她叹了口气,“我明白,我不是怪你这么做。我知道你会维护她……幽儿虽是我的挚友,可与她相比,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外人。”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她抢先开口,“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说要遮掩,我不会逼你做什么的!”
裴峰叹了口气,“真的不会吗?你如今不会逼我做什么,不过是因为,我们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都是你我的揣测,不能为证。”
柳念雪皱起眉,“所以,你把可能的证据,都毁了……”
裴峰侧着脸,并不说话。
看来,这一日又要不欢而散。
柳念雪站起身,冷冷一笑,是失望,却更是自嘲。
“太后真正好手段,都不需要耍什么花招。不过是扔掉什么芳兰、夏红,就能让你我疏离至此。”
“我从来都没打算疏离你,我只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去落罪于自己的母亲!”
他有些急躁,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和她说不明白一般。
此举确实对不起萧远和周幽儿,但是周幽儿已经死了,自己已经许给了她以公主之礼下葬。
至于萧远,将来自然会有所重用。
作为裴峰,他的心中自然是不安的,他没有一刻不感到愧疚。
可作为一个帝王,这已经是他能给他们最好的一切了,也是最人道的处理方法了。
裴峰可以心怀仁义,但皇帝只能着眼于现实。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急躁的原因,不是因为柳念雪的固执,而是他内心的撕裂和痛苦。
这一刻,他无比需要这个他深爱的女人,靠在他怀里,给他安慰,抚平他的撕裂。
可是,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却一直将他往外推。
没有他向往的软言细语,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他觉得很累。很多事,他不想。可身为帝王,他没有办法。
而柳念雪呢?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生气了。
她突然觉得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和裴峰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那堵墙里有太多东西,不只是大皇子裴昊,还有周幽儿、太师、魏清姿。
“早些睡吧,我有些累了。”柳念雪说罢,也不顾裴峰,自行到床上躺下。
她没有赶他,也没有留他,只是背对着他躺着。
他望着她的背影,此刻只感觉到说不出的疏离。
“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裴峰离开的时候,恰逢梅香拿着蜜饯进来。
“陛下,您……这么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