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
酉时三刻,睡得早的人已经躺下进入梦乡。
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王纶打马冲入,进城后再也跑不动,从马背上翻下直接躺地上,喘着气大声喊道“急报!派人送我入相府,快!”
看守太京城门的守卫认得他,不敢怠慢,立刻将他扶上马车送去相府。
幽深的相府安静一如往昔,前堂后寝,错落各处宅院,大小花园鱼池点缀其中,明岗暗哨布满,看似平静却防卫森严。
王纶在路上稍微缓过来些,行色匆匆穿行而入,不理会路过的下人向他行礼,直奔那间灯火通明的书房。
裴相一如既往勤劳地处理着公务,看完一份就破口大骂一番,然后说出自己的应对之法,让关潼换个温和些的口吻按他的意思写下回复。
哎,有这样勤勉的主子,真是万民之幸啊!王纶感叹着走入书房,没说话,先给自己倒杯水灌下喉咙。
裴相见到他很是惊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重要消息,您想先听哪个?”王纶笑嘻嘻地。
一本公文砸到王纶身上,裴相骂他“连你也给我添堵!有屁快放!”
王纶不说话,依旧笑嘻嘻地,找张椅子坐下,翘好二郎腿,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自命风流潇洒的王老板模样。
“重要的!”裴相拿眼瞪他。
“大周的皇帝驾崩了!国境四城落锁,两国所有交通一概封止。”王纶长出一口气,这消息实在重大,谁想得到上位才三年的中年皇帝说死就死。
裴相气得七窍生烟“还用你来说,四日前飞鸽传书已到!”
王纶不怕他生气,笑着问他“相爷,您不觉得此事蹊跷吗?正值壮年呢,说没就没了。”
裴相知道得比他多,告诉他“据拓州来的消息,皇帝驾崩前口谕,由嫡长子继位,九王辅政。”说着气愤非常,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道,“这个九王爷,人品有问题,他抄袭!”
正在奋笔疾书的小关被他的动静吓得一哆嗦,抬起双眸正看到裴相冲他怒目而视,赶紧低头避开那灼人的目光。
“他就是抄袭!”裴相怒气冲冲把头转回来冲着王纶说,“我这里好不容易把皇帝哄得高高兴兴一心只求长生,才把大权揽在手中。他居然比我还狠,把自己亲哥哥弄死了,扶植个小傀儡,自己辅政!这不是抄我的主意是什么!啊!王纶,你来评评理!”
王纶干笑几声,试图把谈话拉回正轨,道“没错没错,那九王爷实在人品不好。只是,大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如何应对啊?”
“应对?要应对什么?”裴相满不在乎,摸着下巴道,“皇帝驾崩城关落锁很正常,一个月后会重开,这不是第一次,不需紧张!”
“大周的九王爷可是个人物!不好对付呢……”王纶忧心。
裴相摆摆手道“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千里之外的事情少管,我现在也腾不出手来。军部的那帮老骨头一个比一个硬,成日在大殿跟我打嘴仗。哼!想要银子不懂得客客气气,居然敢威胁我,真逼急了哪天让陆肇去把他们杀了算了!”
王纶皱着脸劝他“我的相爷哎,您非得去克扣人家的军饷,人家能不急嘛。您说您也不缺这点钱花,何必呢?”
“我不缺钱,可国家缺啊,夏天洪水冬天瘟疫,哪个天灾不要银子去换物资。我又不是不给军饷,不过分批给罢了,一个个在殿前哭爹喊娘,眼睛里直冒凶光恨不得把我生吞了。”他晃着脑袋想了又想,“哎哟不行,以后得让陆肇护送我上朝,可别哪天被他们埋伏了。”
越说越远,王纶放弃挣扎,顺着他的话聊“陆肇忙着训练那些好苗子呢,您先将就着府里的侍卫用嘛。天子脚下,谁敢动您啊!”
裴相低头琢磨片刻道“若是以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