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多年孜孜不辍的习惯。待他粗粗洗漱毕,转到明胤书房前,果不其然,五英已在房前的偌大空地上,活动拳脚。廉衡瞧着五花八门的杂技,“啧啧”几声才慢慢挪入房内,难得五英原地未动,不再守房门口防他行凶,感觉极佳。今日非例朝日,亦非逢三日,以是燃糠照薪的世子爷得以赋闲书房,凝心看书。廉衡瞧见昨晚被自己强搬书桌对面的椅子,并未放归原地,索性抽了本书,恬不知耻毫无礼节地大屁股再坐下去。照例,他先细细嗅了番、敲了敲绵绵缕缕的沉香书桌,尔后才读书三到。
直到药鬼的一声长嘶,打破晨曦下的宁静。要说这擅凑热闹的扁鹊,沿途那叫一逛逛游游,慢斯条理的怀素都快要回到了黔灵山,他这才游到京。扁鹊一来,终日寒蝉仗马、死声闷气的世子府势必要鸡飞狗跳。有些人真的是人人得而诛之。
药鬼明知故嚎“是哪一只菜青虫找我?老鬼我很忙的。”
廉衡闻声放下书,抄走书桌上两块点心,靠门框上,望着一步三挪的药鬼凉幽幽道“本仙。”
“吆”,药鬼东摇西晃的步子摆正了些,声音依旧是拿腔拿调“原来是小进士爷,找我贵干呐?”
“投毒呗。”
“毒谁啊?阿猫还是阿狗呐?”
“相府小姐。”
药鬼脚底生绊了下,五英亦停止干戈,独廉某人悠游不迫地吃着果酥。沉寂片刻,药鬼没等来下文或多余解释,先自着急走近他“真要给相府小姐下毒啊?要达成什么效果呢?是这还是这?”药鬼比划个翘辫子比划个癫狂病。见廉衡面如平湖,老鬼再道“吭声啊你?再不喘气我可走了。”
廉衡“不送。”
药鬼拂袖便走,负气三步,眉毛扭曲好一阵,旋即又退回来“你小子到底想怎样?信不信我拆……”
廉衡“要拆早拆了,今儿倒想装颗大半蒜。”
“你你你。”
“让相里萱半死不活,能办到?”
“能。”头次碰上天敌的药鬼,好不丧气地答允。廉衡看眼他,摇摇头掩面一叹。药鬼吊起双眼珠“不,你什么意思啊?我是长得恶心到你了还是咋的?”廉衡长长唉了声兀自望书房东向的小山包凉亭去,药鬼跟他身后一路刮噪,“我跟你说啊,我的俊颜也算得上‘看杀卫玠’级别了,你别当我三分钱韭菜,老想着拿我一把,把我惹急了我跟你讲……”
“惹急又如何,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春林班一锅药瘫么?”
“咦……”药鬼嚎了个宛转悠扬惊天动地,“这可是个伟大的计划,得容我慢慢绸缪。”
两人静站凉亭,廉衡沉闷片刻方严肃道“一相里萱情况危急,除通正使陆荃之子陆啓仁外,无人能医,自此缘起,丝萝共结。明白?”
药鬼亦沉思片刻,狡黠道“想让他们喜结连理,危急情况是不得特殊点?”
廉衡“譬如。”
药鬼“老鬼有种毒,食之五日后,才会昏软无力以致水米不进,犹如封住了三十六个致命穴。回阳方法,辅以药物,全身针灸。”
廉衡哽凝一刻“全身?”
“良心过不去了?”
“除你之外,旁人可会?”
“我自个钻研出来的东西,你说呢?”
“不会有失?”
“我拿怀素仨弟子,试验过三回。”
廉衡心说,您没被吊梁上风干,那也是因怀素慈悲。油然鄙视他两眼,再道“二殿下意欲帮我,从春林班赎出一人,但宠妃条件绝不会低,我不想让他陷入被动,得让对方先来求情,反制。明白?”
药鬼“这简单。”
“不能留一丝把柄。”
“老鬼我谁啊?除老宫主世子爷,谁没着过我的道!”
“瞅把你嘚瑟的。”廉衡饶有兴趣看向他,问,“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