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余,敖家势必要自此将他封上天敌榜单了,而敖顷无疑要“被回去”听诫,从此远他三丈。
少年避站一边眼睑垂阖,菩萨一塑。心想,也许是时候摊牌了。
青蝉首言“你还知道回来?”少年垂眸不语。青年见他模样,再瞧眼面色温和却眼神无华的敖顷,油然来气,难得横眉立目“你干的好事。”
少年还是不语。显然他不晓,昨日早朝方捅了张锦铎他们,散朝归署,马万群即在大理寺卿冯化党建议下,不消一个时辰,便将张锦铎几人升任史卷宗调查出,果如廉衡所说,马党大喜,连忙上书弹劾。而丢弃了春林班的汪忠贤,也不再顾及昔日的什么朝天街平衡,巴不得将奏疏呈送明皇。王呢,自不会错放扇打敖党耳光之机,利笔就将奏疏批红。
以是今日一早,在廉某办理入职之际,这几位各家的东床快婿却皆被贬为七品知县,发配边陲苦县。
见青蝉发怒,敖顷忙阻了他道“别乱生气。”显然,他不想让青蝉说出实情。
可青蝉不气都难,张锦铎何人他不认识,但其人之妻——敖顷二姐——隔三差五,来给弟弟送吃食给书生们送点心的亲善姐姐,他是认识的。廉衡他想装不知,更难。现在好了,张锦铎发配边县,有孕在身的敖家二姐伤心过度,昏厥在床。想到此,青蝉愈发烧心,忽而一问“你们还要装到何时?”
“青蝉。”敖顷喝止。
青蝉仰面无语,服气面前二人。
气氛一时僵住。
适逢一师叔出馆,见门口僵立三人,默默上前调和气氛,拍拍敖、青二人肩膀,笑对廉衡,却反对二人不无戏谑“廉衡年方十七,就与千岁公主喜结良缘,你二人,可不能屈居其下,还不早点让家人替你们也寻个碧玉千金,奠雁传书。”
青蝉面色略粉,道“师叔,您就别取笑我们了。”
敖顷则怔怔望着廉衡,希冀他说点什么,可又害怕他说什么。
少年始抬首,却熬不住他的凝视,径自作揖离开。
青蝉脸上再飞薄霜“他究竟什么态度?沉默应之,以一了百了?”
敖顷缓缓吞吐口气,耐心耐意再行劝慰“你这是怎么了?无名火可不好。”
“是你们都太惯着他了,你看他现在什么样?”
“甘瓜苦蒂,哪得十全十美。”
“可他口口声声讨厌师叔们博取功名,自己却一心扑去。他明知你和师公,甚至蛮鹊,都只希望他留在馆里。可他,妆聋推哑,无视掉所有关护。”
“那你也明知他,身负遗志。”敖顷始终辞气温和,脾性好炸天际,可谁又知他内心茹苦。
青蝉闻言只能默首。自打廉衡将傅砚石遗存的书院设计图纸誊画给二人,他基本已猜出其身份。可惜,他同明胤一般,只局囿于一隅,要叫他知晓,少年就是他父师遗珠,哪还舍得今日这般凶态。
阖庐紧闭,时传一声咳喘,原本矍铄老人,因杨鸿礼之殇尚未愈合,再经廉衡一气,这位八十有三的老人,一夜头白尽,身体急转直下。
廉衡支开蛮鹊,顾自跪守门外两个时辰,然门未开一寸。青蝉来回几次,气恼早已扫平。见事情远比他以为的严重,师公生气亦远非他挤入庙堂、不守五年之约这般简单,疑云抖生。但他深谙分寸,不该探的绝不多问碰一句,亦不瞎猜一分。
薄暮时分,少年在青蝉驱扯下,才由蛮鹊携离归家。蛮鹊轻轻扣响朱红大门上的狮头铜环,少年听着嘭嘭敲门声,始觉自己已有近两月不曾归家,不禁歉疚。小大轻足跑来打开大门,蛮鹊迈进,小丫头甜甜一声“小兄长”,见门外静站的廉衡时,一时神情露怯欲语还休,末了低低唤道“兄长。”
蛮鹊“姐姐回来没有?”
小大摇头“没有。”
蛮鹊“大小最近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