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衡离开抱月楼,瞥眼日头,慢悠悠稳堰堰地领着四杰奔往京都有名的说书馆——正对天命赌坊、毗邻银楼的“三味书馆”。
一则,十五具尸首,何本何源,勘探不清他六神不安;二则,瘦竹园里,怀素与敖、青二俊估计正商讨火热,他可不能回去骚搅那雅达气氛。
说书馆,乃是聚集京都八卦、四海奇闻之宝地,他廉衡在攀摘襄王爷之前,一穷二白弱小子,除了常在万卷屋打擦边球蹭消息,余下真实性有待考证的小道消息等喜闻乐见,尽是从这“三味书馆”听去的。
细算,他已有三年未入此地,可见明胤这座靠山之深稳。
少年站馆前一番回味,领着四人望书池子正前方圆桌踱近,正要落座却被夜鹰拦住停。
廉衡异色,环目四周“怎么?坐不得?”
只见四人齐齐一笑,尤是追月,如看井底之娃。
施步正呲口大白牙,下颌轻抬,示意二楼正心的豪丽包厢。
少年何等聪明,豁然开悟,那一刻心底鲜血直喷三丈……唇角抽搐,良久低问“你主子,光在朝天街棋盘街,还有哪些家业不为我知?”
施步正嘿嘿吃笑,凑近他掰指头道“多了去了。算上瘦竹园、茗园、万卷屋和万卷屋下辖的惠泉书局、济世堂、通汇钱庄,还有七八处米档粮铺,光京城,少说也得有这个……”草莽自豪的冲他比划个“二”,意即二十本生意经,还好死不死呲白牙再道,“更别说旗下那些大小分号了……”
更别说四海五湖了……
廉衡面色苍浮。如此数字远超他设想,难怪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皇亲国戚个个榨血郎,虱子般爬满在工农商这件山河国衣上,民力岂能不凋?!百姓如何安居?!少年失口一笑,干脆哈哈两声放笑。
如吞蝇蛆,恶心。
清越笑声自然引来前桌人不满回望“既来之则‘安’之,你哈哈什么哈哈?”
夜鹰三人,素无仗势欺人之好,见其人不过实事求抱怨句,肃站一边只略略施与其几丝冷瞥。
但追月已然柳眉倒蹙,尽管她看不惯见不得廉衡,然只流于表面,内里对其还是抱有八分钦佩的,只是碍于性倔从不表现罢了。见前客鼻孔朝天吼弱鸡,而弱鸡静站一侧半声没吭,便油然替他出头“你鬼嚎什么?!”
前座见状,兴趣即来“嗨哟,这又是一群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乍一看,感觉他对廉衡五人来路出处一无所知。
追月鞭子在他耳畔一放一收,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凌空一声清亮啸响,惊得说书先生的惊堂木都擞了擞。
少年忙忙安抚姑奶奶“只来听书而已,不生闲气不生闲气,生气就不美了。”
追月转盼剔他“老娘美丑关你屁事。”
廉衡……姑娘这烈性血气,也是没谁。
她这一顶,倒叫前桌人放嗓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闲静人群,本被他们吵闹声搅得十分不悦,然追月一鞭响又直接令他们抖了抖心,不敢造次,缄默一阵,方有一大胆茶商,接住那“哈哈哈”笑声起身指责道“这可是听书品事的地方,不是菜场,诸位不高兴了出去斗法去,别妨碍旁人。”
前座赔礼“虚惊一场,向各位赔礼了赔礼了。”复转对廉衡五人“你们这波人还挺有趣,可愿坐我这桌?”
廉衡将面前人略略打量,身高八尺肌腱紧实,性情八分仁义一分乖戾一分识相,简单几个形影动作,透出他一贯行事雷厉。少年揖手之际,瞥见地上一物,嘴角不禁微微一翘,温声应邀“好啊。”
少年坐定,转对夜鹰“大黑哥,去问馆主,要壶最贵最好的茶来。”
前座拦道“别介。”
廉衡“权当赔礼。”
前座见他并非虚礼,便爽快点头“敝人秦狩,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