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痣都没放过。它知道,公子只是精神紧绷了十多日,如今获救便放松昏倒了,但心口依然微微地泛着一点疼。
它这时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心抽疼了一下——它有心了?
入陌呆滞着,有心意味着自己半只脚踏入化形的门槛了,可是此时有心,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吸收的罪恶气息够多了,而后产生的质变么?
它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自己合上了灵眼,将这个问题遗落在不敢直接触及的角落。
时间继续轮转,春日最后的花朵谢了,无垠的绿便拿过接力棒,荒野中凋零的风乍起,冰雪落下了帷幕,又过了一个世纪。
入陌对于那位公子没有多余的认知,它只大概知道他应当是一位有钱有势的贵公子,除此以外再也没有见过。按凡人短暂的寿命,他自然是早早离世了的。
它觉得自己的心情颇有起伏,最开始的几年,它抱着那微末的希冀,期待他还记得某座荒山上某个他不期而遇的阡陌之交,长着一株半死不活的野草。可同时它又有着太过冷漠的自省,它一株野草凭什么要阅尽姹紫嫣红的贵公子回首?
但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多年,毕竟后来它心中的希冀愈加冰冷荒芜,连半点与那时一般甘甜的泉水也得不到,凡人短命,自然是再也不会再见了。
那道蛊惑声再也没有响起过,也许是因为它慢慢因为自身不合理的举止开始怀疑了,便无需再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如果真是天道的安排,那么最高处那一缕云,应当也是飘逸游走着,冷漠地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自取灭亡。
入陌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纠结了很多年,最后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凡人不过是继承了神族那所谓圣洁的品格,一时好心给了它一点甘甜,它要小心翼翼地捧着,惦记到了不可能再见的这么多年后。
可是它终于选择放过自己,承认,那时候有个凡人对它很重要。
直到很多年后,它化了形,下意识选择了女性的外表,在滚滚红尘之中走了几十年,通晓了凡人的悲欢离合,它才敢确信,原来那种莫名的感觉,叫做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