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里,邝将军的二姨太将邝露叫进了房中。二姨太尚年轻,正是花信年华,举手投足间颇有婀娜少妇风情。
“邝露。”二姨太问“过几日便是你及笄。女子及笄后即可婚嫁,你可有喜欢的男子?”
“回二夫人的话。”邝露虽跟将军姓邝,亦住在将军府,并在他帐下做事,却不是他义女,因此称二姨太为夫人“邝露尚未遇到心中欢喜的男子。”
若说她有心悦的,便是梦中那个孤独清冷的背影,只是他们从未真正相遇,亦不知他是否真的存在,自然算不得欢喜的男子。
“如此,夫人为你做主,替你觅一门亲事如何。”二姨太听闻此话眉眼里都是笑。
“承蒙夫人好意,邝露这厢谢过了。只是,邝露现今暂无心婚嫁,仅希望能继续为将军府效力,以报答将军的救命与再造之恩。”
虽说没见过梦中人,但让她嫁与他人,她亦心不甘情不愿,若此生不与此人相逢,不嫁亦无甚不可,故而她就此推搪了去。
窗外微风拂动起一地落红,飞瓣乱舞,满是柔情。
二姨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见小丫鬟便跪在门外道是将军请邝露去书房有事相商。邝露站起身,对二姨太行了礼,便跟随丫鬟去了。
书房中,邝将军正在案前练书法,邝露到时发现小疆也在,小疆一见她,唰一下从凳子上蹦下来跑到她身侧,仰起小脸喊“露姊姊。”
邝露笑着对小包子眨眨眼,委身对邝将军行礼“将军召邝露过来所为何事?”
邝将军抬眼见她来了,示意她坐下。她在凳子上端坐,小疆亦在她身旁坐下,她又伸手摸了摸可爱的小脑袋。
许是见一大一小相处融洽,将军蓦地开口问“小疆想要露姊姊当你的姨娘吗?”
此话一出,风声忽止,四下里突如安静得绣花针落地都能闻见。邝露刚想开口,便被邝将军抬起的手止住了。
孩童烂漫童心单纯,哪里懂得弯弯绕绕的心思,只好奇问“那露姊姊还会对我一样好吗?”
“自然会。”不让邝露有机会插话,将军又补充道。
“那露姊姊想要当小疆的姨娘吗?”小疆眼睛亮亮地看向她,她心窒了下,一时无法直接拒绝,亦无法答应。
书房里更加安静得可怕。
“我……”正要开口,又被打断。
“小疆。”将军呵呵一笑,像是要打圆场,看向窘迫的她,又转向小包子,开口道“这样问,你的露姊姊要害羞了。明日还要上学堂,你便先回房歇息罢,让我与她说会话。”
小肉团子闻言乖乖地从凳子上爬下来,又像模像样地向俩人拜了一拜,后抖动着小肉退出去了。
小肉团消失在门边,邝露往地上就是一跪“将军,邝露生来天煞孤星,刑夫克子的命理,断不可……”
邝将军止住她话,欲将她扶起,她却不愿,他便在凳上坐下,看向窗外似在回忆“当年我在缈山中救起你,又替你安葬了你师父之时,你尚不过豆蔻之年。如今你已将及笄。”
听闻此言,她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救命与葬师之恩,能如何相报?
“这些年来,我心有你,你是知道的。你进我将军府这些年,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也算吃穿不愁,亦无受过半分委屈。你爱看兵书,我便让你看,想学武,我便教予你。”
她低下头去,加上再造之恩,又如何能报?
“若你愿与我为妾,你可继续留在府中陪着小疆,生活亦不用做过多改变,你意下如何?”
虽是问,聪慧如她,自是知无回旋余地。将军如此开口,无论是天煞孤星,抑或愿做牛做马,亦作不得数,她欠的恩,他只要如此报。唇边泛起层层苦涩,飘渺的梦与如山的恩,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