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两日,他便要出发了。路途遥远,圣上亦安排了些御前侍卫跟随。邝露在庄门替他披上裘氅,如常将手炉放在他手里,在门口一路看着队伍远走。
润玉在马车上掏出怀里的包裹,是她临行前给他带的好些零嘴,其中就有糯米糖。入口香甜软糯,如她本人一般。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才刚走,便如此想念她。
车里是她准备整理的,燃了他最喜爱的安神香,又垫了好些垫子以防路途颠簸他坐着会累,亦生了小炉暖意洋洋。除此之外,好像还有种他未闻过,若有若无的香。
虽然队伍一直走大道,在冰雪中也不甚好走,故而也走得慢,但不日便到了汴京外的小山城,在客栈暂且安顿下来。
傍晚时分,润玉坐在客栈里用膳,大堂还三三两两有些人在吃酒,角落里还有一位着黑斗篷戴着斗笠帽纱巾的旅客在一旁就着小菜独酌。
夜深了些,吃酒的人亦散去了些。
润玉眸色一凛,大堂门边守着的侍卫闪身把门一关,三人抽剑纷纷将黑斗篷团团围住。黑斗篷一拔剑,弯腰旋剑对上三侍卫,瞬间,大堂里便打得难舍难分。润玉无心观战,只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不时瞄一眼。黑斗篷身段小巧灵活,身形轻快飘忽,三个御前侍卫亦一时未能伤他。他只防不攻,似乎无意要与他们缠打,只想闯门离去。有侍卫一剑挑断了带子,斗篷应声滑落,露出在里的榴花粉裙裳。
润玉有些惊讶但脸色却依旧淡定从容,竟是个女子。那日启程后大概走了半日,便发现这女子不近不远地骑马在后。冰天雪地,路人也不多,只是没有威胁,他便一直不动声色。忽而一个念头闯进他脑中,他站起身看向那女子,帽纱飘忽间,他心中猛地抓紧,冷令道“住手!”
侍卫们得令收剑,女子转身便想跑出门外,润玉两步上前,将她玉臂拉住帽纱掀起。满头青丝铺下,柳叶眸怯怯烟波游移,与眼下美人痣映入眼帘,他呼吸一窒。
被抓个正着,女子垂眼咬着下唇。良久,伸手拉了拉他洁白的衣袖,音如蚊呐,嗫嚅道“你……别生气……我……都跟这么远了……就……别遣我回庄,好不好?”最后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
他心中既气又急又恼,见她如此,却有火发不出,只能紧臂将她勒在怀中,嗓音中是揉了无奈和恼意的清冷“若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便要如此跟着我到缈山去?方才被发现了还想跑,孤身一人若是中途遇险怎办?”末了放开,扣住邝露下巴,逼她看他“你就没有想过,若是你有个好歹,你夫君要如何?”
“那若是我夫君有个好歹,我又要如何?”邝露委委屈屈道“上次与卫承对上,你便受了重伤,我曾与他在将军麾下共事,认识数年,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拉下他的手,紧抱住他腰际,埋在他胸口“这次你突然要出远门,一定有蹊跷,你不信任我,瞒着我便也罢了。说好了生死与共,怎生一到有危险你就独自去闯,要丢下我一人。我不怕危险,亦不怕死,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会受伤。”
他一时语塞,竟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心中动容只得收手臂将她箍紧,下巴抵住她发顶。俄顷,语气软下来“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亦不想你涉险。”结果他才转背,她就跟来了,有些无奈,怎生从前竟会觉得她听话?罢了,该来的躲不过。想着,他令人防守好客栈,牵着她入了房。
与她坐在床上,他道“你说的没错,圣上派我去缈山,我便想借机会引蛇出洞。若是告诉你我要以身作饵,你肯定忧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明白,只是,若你要以身犯险,可否至少让我伴在你身旁。就算不能护你,也能陪着你。”她垂眸,双掌紧紧攥住他手。
润玉触动地将她拉入怀中箍着,心中叹息,孤寂了千万年,放眼六界四海,仅有怀里的人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