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四十九日将至,邝露给润玉化了容,萹鹊又来诊。
“恭喜娘娘,此为仙君灵魄已基本修养好,进度喜人。娘娘切记,修炼末期正是关键,必定要清心寡欲,不应透露身份与往事。待伤者醒来,记忆恐未能即刻恢复,但会逐渐回归。”
有念头闪过邝露脑中“我曾在梦陀经上读过“封灵术”,是以封印灵魄中某部分助受者忆起或遗忘往事,不知能否相助?”
“万万不可啊娘娘,此术小神亦曾有所闻。常言仙有七魂七魄,该咒术不但需取炼术之人一分真身为印,至多亦只能封住灵魄上一日记忆。此时求捷径更恐误他康复。”
“药神助我有功,可有甚想要的赏赐?”
萹鹊支支吾吾“小神…确有一事相求。此位仙君熬过鲛尾蟾牙毒,往后此毒便再伤不了他。若是娘娘……能与小神一些这位伤者的血回去作研,小神感激不尽。”
邝露应下,道待他转醒,便将血送至鹤山。
这日月下仙人不得空,她便与彦佑同入太虚。修炼完毕,彦佑如常先行,邝露正要离去却被润玉攥住了手。回首,柳叶烟波便撞入了明明灭灭的杏眸。
“这些日,你不来,我日日都盼着见你。”润玉低声轻言,太虚中回响得不真切。
邝露心中颤了颤,她何尝不想念他,只是她照医嘱不得透露身份亦不可与他说往事。她将手轻抽了抽,他却握了握紧,使她抽不得。
“我知你是天后娘娘,但我不怕,我可带你走。或是……”他顿了顿,像下了狠心“将这帝位篡夺了又如何。”
邝露心里溢满动容,却不得已清淡道“修炼之时当清心寡欲,情爱乃之大忌,此事莫要再提。”看不得他难过,她垂眸忍痛要将手抽出,奈何他攥得紧。
“我虽不知你这几日为何躲着我,但我心知你是在意我的,若非如此你何必为我挡下妖针。”他将她手又握了握,紧得有些生痛,从袖中拿出一根红线缠在她腕上“红线,赠有缘人。你说有缘自能相会,现今我为你绑了红线,你我便是有缘人。若你明日不来相见,那我便懂,你并非不在意我,只是选择的不是我。”语毕,他松开了手“明日,此时,再会。”
那红线是红衣仙人给他的,道这几日修炼成效甚好,便赠他一道缘法,要待到修成之日才可用。他今日见了她,却等不及了。
出了太虚,邝露便惆怅撑腮在桌上,月下仙人来到见她这般坐下问“小露珠,这是怎了?”
“叔父,那红线,可是你给他的?”邝露哭笑不得看着他。
月下仙人心里一咯噔,这小子,怎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他那日见润玉情绪低落,心一软便给了他,他还气定神闲觉着以他这沉稳的性子定能待到修成之日。狐狸仙讪讪一笑“小露珠,你不去陪他,他终日闷闷不乐,亦不愿再修炼,我亦只是为了激励他,才予他的。”
邝露叹了声气“这经已临近修成,叔父亦知,将成之时若有不慎,或前功尽弃。若他此时分心,恐会误了他。即便让他误会,我明日亦去不得。”
“小露珠……”
“余下的日子,便有劳叔父了。”
谁知次日,月下仙人与彦佑刚进了太虚不久便双双出来,道“小露珠,他道你选择的既不是他,他伤好不好与他而言亦无关紧要,不必再炼了。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劝不好。小露珠,你这般想,修炼确需清心寡欲没错。但,你若不在,他时时想着你念着你,更无法练。你倒不如,去陪着他。”
又说润玉在太虚中幻化了缈山淮河的幻境,坐在河边看着微风抚过丛丛簇簇的水仙和淙淙河水,心中却满了悲凉。与她在一处的时光如此短暂,又如此美好。初见她,他便认定此生唯她。她在这河边与他一抱,从此不见她的光阴皆成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