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邝露醒来,灵识有些混沌,似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想不起。昨夜润玉来过,她记不得他何时来何时走,却记得竭尽全力的缠绵。
不久,便得听仙娥说废黜天后,天帝下诏与狐族和亲,娶的却不是狐族二公主,而是那四公主,隔年开春立后大典时再赐后印。随后在九宵云殿,在众仙与狐族权贵面前与公主写了庚帖。
原来,昨晚的缠绵悱恻,便是他留下的告别。他做出的抉择,是那过不去的往昔。
她知道自己应当伤心难过,却丝毫未有此感,十分出乎她意料。难道,是由于昨夜经已那般用力告别过?如此,这相离倒是十分体面。
她思忖,他与她走过许多路,弯的,长的,坎坷的,绵绵的。她曾得到过,又或许,她从未真正得到过。
许是,有些人替代不得。沉在记忆里讳莫如深的初见,仍使余生的邂逅,成为将就。而她,亦不愿成为他的将就。
大概,缘份到此,终是尽了。
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这般答案,她便也不得不放了自己。
但,一切都终已去,未来可期。
她摇身换下服饰,放好在桌上。邝露眼角落在手腕上的人鱼泪上头,想着天帝给的东西如今再带着不甚合理,便伸手取下。
谁知那珠串竟不知何时被下了跟身咒,一取下便又在她腕上再现,试了几次,作罢了。
至于刺杀来使一事,露雨盈宫的小仙娥为邝露佐证道她那夜并未出过宫,双方各执一词,无法决断。已废了后,诸神似乎亦再无意见,临渊阁的结界随之亦解了。
邝露回到太巳仙府自己闺房中时,魇兽正睡在她为它编的软窝里,见她归来欢喜地扑过来舔她脸。她温柔笑笑,抬袖抚摸着魇兽水润的白毛,抬眼看去,她留在露雨盈宫里的物什都已搬了回来,包括那数箱赏赐。
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小仙娥们办事果真有效率,用不着她吩咐已解决妥当。她又躺回床上歇息了会,魇兽坐在地大脑袋搭在她小腹撒娇。她半阖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它。
歇够起身,步出小花园,魇兽亦步亦趋地跟着,姨娘们簇拥着她爹在花园里吃着早茶。
“爹,姨娘,早。”她愉快打着招呼,姨娘们见她归来,都起身围着她转,摸着她脸颊看她有没有瘦或者受伤,见她无恙,便拉她在凳落座给她张罗吃的喝的。
她见都是平日里爱吃的胃口似乎特别好,姨娘们给她碗里夹了些,她起箸,边吃边问道“爹今日感觉有好些么?”
“与昨无甚不同。”太巳仙人与众姨娘观察着她脸色正疑惑,敷衍应着。
她叹了叹气道“怎生仍是如此不见起色,也忒怪了些。”
众姨娘亦正是不解邝露的反应,这段时日来她虽不说,但显而易见郁郁寡欢。怎生此时天帝另立了后,她却似完全无事一般,忧郁悲切之态一扫而空。
不对,此事十二万分不对。众姨娘们面面相觑,全无主意。
“爹,我许久未去玉虚谷了,也许久没见洞灵师尊,众师叔,秋楠师姐和扶槡师兄。不知他们可还好,最近爹可有收到他们消息?”她自顾自吃得正欢,边与众人拉着家常,尚未留意到众人的神色。
邝露的仙身是长于“玉虚谷”的生肌果所造,非灵修自然生得的仙身使她刚出生时十分羸弱,太巳见状便将她送去谷中,借着谷中滋养生肌果的灵气修炼,又拜了玉虚十二仙中的尊长,洞灵始尊为师,稍大些才回太巳仙府里。
未身死前她也不时去玉虚谷探望师尊,众师叔以及师兄师姐。但历劫归来后又是收妖兽又是陪着润玉修炼,尚未得空去见过大家。
“近来我抱恙,未去拜访。”太巳仙人亦是不解她的反应,只敷衍“亦未收到他们传信。”
她正思忖着如今正好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