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认识的那些字也是他教的,那天,我就想,这个巷子口空落落的,缺了个说书的。”
“但是先生不在,我想自己来,就向王大哥讨了这棵树,明年开花时我会在这里说书,王大哥你一定要按时回来,听我说书,可以吗?”昭雪转身面对王直,认真地说道。
王直微微一愣,道:“好。”
……
王直把昭雪送回院子,少年最先进屋,后面传来了收伞的声音。
少年回头,却只看到立在门坎的油伞,没有那高大厚实的身影……
王直走了!
少年走过去拿起油伞,随后废了似的冲到院子里,四处张望,却只有茫茫白雪。
走都走的悄无声息,少年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王大哥,记得赶回来……听我说书!”
这句话少年没有说出来,藏在心里,于是,少年又多了一件心事!
……
日子照旧,少年往返于武府和南二十七巷,其间几次遇到叶先生,两人也点头致意。
王直走的第二天,雪停了,但天气依旧阴沉,皇城的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都很和善,也很礼貌,但如同叶先生说的那句话一样。
礼貌之余,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年虽然生活在繁华皇城内一角,却只有一个人,只好每日闲暇时修炼修炼,顺便读书,但没认得多少字的少年读起书来经常停顿,看着那些生的好看却一无所知的字,心情烦闷。
王直走的第八天,终于迎来了一轮红日,阴云尽散。
南十三巷有一间书院,归属应天府管辖,负责收纳十三巷周围的学子,王直是这家书院的老板,于是,这家书院是唯一敢收下叶先生的。
先生的大部分生活来源就来自于此处书阁抄书所得。
这一日,先生打开了书阁尘封许久的窗户,放了一缕温暖的阳光进来,伸了个懒腰,放下笔,出门看雪。
阳光下的白雪如水晶一般,反射着刺眼的光,暖和的紧,但化雪却在降温。
先生在书阁外待了许久,渐渐地便想起了对门的那个少年。
最近这几日他总是不自觉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叶晟那日的话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未散。
“他需要一个护道者,人生的护道者……”
他来到书阁里,在满阁藏书之间来回地走,这些书他从头到尾都抄过好几遍了,早已烂熟于心,毫不客气地说,散去全身修为的这七年以来,他读的书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多。
书院里不少教习也不过而立之年,他完全有资格做一名先生,这是一种荣誉,而不是称呼。
对于人生,他有自己的见解。
一念及此,他便望着满屋书卷笑了起来,这几日郁结的心绪瞬间开明。
他回道二十七巷,听见了对门院子里不停挠头几近入魔的声音。
轻叩门扉,少年走了出来,见来人是先生,一时惊讶,问道:“叶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他问道:“你是不是认识的字儿不多?”
少年点点头。
书生道:“我没有给人做过老师,平时也就是给人抄书,顺便帮人写写对联和书信,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我学习?”
少年犹豫了一下,脚步微微退了一点,低眉,抬眼,看着书生问道:“为什么?”
书生把少年一切微末的动作和复杂的眼神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颤,复而扭头看了看巷子口的桃树,再看向少年,如那年秋天一样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想,希望你同意。”
少年看着书生清澈的眼神,没来由又想到了曲江的水……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因为所以,没有道理。
于是,少年执手齐眉,深深一拜,认真道:“请先生以师父的名义,收下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