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姐,客人已至,奴先退下预备茶水点心了。”吴婶朝江歌儿点头致意,便躬身行礼退下。
颜子玉愁容不展,强撑笑意道“歌儿今日怎有空登门拜访。”
“劳书局掌柜的带路,否则我倒不知你我竟是邻居。”
“书局掌柜呢?”
“前些日子,我又默了些论语,书局掌柜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非要自己亲自跟着,着急忙慌的送了我来,便又匆匆下山了。”
“《论语》又出新章啦?”颜子玉双眼一亮,仿若色徒遇见倾国倾城的美人般。
“倒也不是什么新章,不过是零散几句圣人言罢了。”
“王小姐真是好才思,诗词歌赋竟样样出挑,字里行间皆是忠义为民,可私下里又捣鼓着蛋糕鱼丸,视为逐利小人,义利二字,不知在王小姐心中孰轻孰重。”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江歌儿自诩不是君子,不过是如草芥般被流放的罪人之身,故而逐利,可偏偏良心未泯,见不得穷人受苦,为此逐利以济天下,是为义。”
“王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打算救济天下苍生。”
“子樱!”颜子玉见自家妹妹越说越是没谱,忍不住出言苛责,颜子樱眼圈一红,几欲滴下泪来。
江歌儿倒不觉冒犯,笑问道“若是颜小姐在路边遇见乞讨的幼童,可会解囊施舍一二。”
“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怎会见死不救。”
“这便是了,我非圣人,断无救济苍生之能力,为的不过求已心安罢了。我既在此处,便容不得自己见死不救。”
“若一洲有难,你又该如何。”
“女子式微,难担一洲之难,可吾亦非无心,自是竭尽所能,救多少算多少。”江歌儿胸有大志,整个人似有万丈光芒闪耀“今日我冒昧上门,便是为了我救济的六十八位孤儿上门求师来了。”
“你回去吧,那些乞儿我教授不了。”颜子玉轻摇头,早已不复当初的积极性。
“为何?”
“不为何!”
“万事皆有因果,若是你无缘无故的拒绝,我便日日上门叨扰,总要求个因果才是。”
“歌儿莫耍无赖。”颜子玉无奈道。可见江歌儿一脸坚毅,怕是不好打发。
“若你理由充足,我便下山,若是无法令人信服,只怕我真是要日日叨扰了。”
“无他,只是当日见那伙乞丐蛮横不讲理,想着那些幼童日后长大也入这般,又懂得诗词文章,将来危害的可不是一个院落,而是数以千计的百姓了。”
“子玉哥,此话好没道理。”江歌儿蹙眉看着颜子玉,满脸皆是不认同,颜子樱护哥心切,眼睛一横,便要做声,生生被颜子玉打断“此话何处无礼?”
“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乞儿尚未开蒙,若得良师悉心教导,必然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若是无人教导,跟着身旁之人走了旁门左道,才真正是毁了一生。人之初,不管是性之恶,亦或是性之善,都无甚大碍,后天的教育环境和学习理念,才是真正影响人的一生。若是子玉哥因为害怕乞丐身上的劣根性,而任其自暴自弃,将来虽无本事犯下大恶,可烧杀掠夺的小恶,亦是为祸乡里。若得以悉心教育,之其所为与不为,不也是为济世天下而捐力?”
“可是”颜子玉还欲再辨。
江歌儿摇头晃脑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子玉哥,你若是因一时的人性善恶,而否决所有,是否太过偏颇?”
“人之一念,万事成因,我若纵乞儿偷盗伤人,总好过养虎为患,为害一方百姓来的要强些。”颜子玉初心不改,气得江歌儿龇牙咧嘴的,读书人便是有这个臭毛病,若是钻了牛角尖,怕是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改变作战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