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里寻芳,绕过宫墙几许,恍惚间已进了皇后的寝殿,一水的合欢花香,皇后进宫也不过三载,正是求君多眷顾的少女心思,比不上数年前暴毙的武侯家的嫡长女,人虽粗鄙野蛮,但管制后宫犹如治军,倒是歪打正着的将宫中的靡靡之风一扫而空,便是他那隔三差五的宫宴之声,也因着先皇后的劝阻少了许多。
如今这新晋的皇后,虽也出身武侯,可因是家中幺女,行事做派远不如其姐,为讨人喜欢,着意添置了不少津贴与宫人,便是他嬉闹的宫宴,都亲力亲为的操办,力求新意迭出以求君一乐,可惜却揣测错圣意。
官家提袍坐下,皇后便一脸喜悦的侧坐身旁,亲手端着一盏子果酒笑着上前,琥珀色的酒光盛在天青色暗云纹的冰盏里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这是臣妾入宫那日,官家与臣妾一同在后院栽下的青梅,如今已亭亭如盖矣,可惜酷冬无情,将青叶打落,幸得臣妾栽下青梅几许,化为盏中酒,邀得官家一饮,也算是全了臣妾的心意。”
“皇后亲手所酿,朕自然要好好尝尝。”官家兴致颇高,从侍从手中接过杯盏,轻抿一口,入口苦涩,过喉犹如钝刀切割,令人难受得紧,遥想先皇后那出神入化的酿酒之之术,想必再不得了吧。
官家眉头轻蹙,见皇后一脸期待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提起她的姐姐,只朗笑道“皇后以后还是专研果脯电心吧,酿酒这般费力气的活儿,尽管交给工酒坊的师傅吧。”
“哼,官家可是嫌臣妾”皇后跺脚卖萌,想多逗着官家与自己取乐,酒水难喝她亦心中有数,好东西官家如何未见过,武侯家的酿酒技术一项出名,她为武侯嫡女如何不知?更何况她从府中带来的嬷嬷,酿酒技艺便是一绝,不过有她那死鬼姐姐在前,她又何必巴巴的东施效颦,如今这般正好,引得官家垂涎逗笑,便胜过美酒千万,可她的小心思还来不及施展,门外匆匆有内侍进门禀告,官家轻招侍从在旁耳语“廖相之女,在数日之前也被秘密送往闽洲”官家不露声色起身掸衣而走,白费了皇后今日这番苦心。
皇后怒眉横飞,强撑笑意的起身恭送官家离去。不久,一垂发宫女进门来告“禀娘娘,官家进了安娘子的殿中。”
皇后闻言,再顾不得端庄,用力将手中冰盏砸尽,方才堪堪平了些心绪“不就是会写几首酸诗吗?还真以为能越过我这个皇后?”
身旁仆从无人敢应,个个似木头桩子低眉拉眼,皇后亦不在意,挑着青漆点金翠染钳珠的茶挑嘱咐道“那小贱人不是告病了吗?让太医院把方子开得重些,药剂重,病才驱得快些。”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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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内华灯初上,各殿自有各殿的欢喜忧愁,竹楼里灯火恍惚,许久不见的丁禹兮带一头戴帏帽的女子出现“歌儿,许久不见,可好?”
“托世子洪福,一切安好。身旁这位姑娘便是世子新婚的妻子吗?”
“是,亦不是。”丁禹兮见江歌儿言语间有些吃味,心头喜悦,便想着逗逗江歌儿。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世子还以为我同刀娘一般投蛊伤人不成?”江歌儿手持利刀,干净利落的切着五花肉,配着话语,着实有些吓人了,相伴世子而来的姑娘,吓得微微往后腾挪了半步,江歌儿瞧见亦当无知“姑娘莫嫌,我便是乡野间卖菜为生的村姑,若举止粗鄙而惊到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无妨。”女子清越的嗓音中夹杂了几许害怕,却还强装镇定着。
“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嫂子?世子妃夫人?”
丁禹兮从旁一笑“你唤她如玉便是,至于将来唤她王妃亦是皇后,便是我们的造化了。”
江歌儿闻言一惊,一块方正的五花肉被斜切一刀,惊疑未定的抬头看人,见丁禹兮的神情不似作假,颤声问“你该不会是想谋权篡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