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畔无人时,安玉柔久久不能入眠,索性披衣至灯下,提笔寄出书信一封
久不得爱女消息的安夫人日日翘首以盼,总算得尝所愿,只可惜翘首以盼得来的信封,只字未提父母康健,只一个劲儿的央着安夫人再寻几稿诗词为她解围,可自安玉柔嫁入宫中邀江歌儿送嫁后,两家人早已断了联系,安仲牙仗着位高权重,几次上门敲打,被江歌儿三言两语的讥讽,便是从前与她玩得极好的安知君舔着脸上门,亦换不来江歌儿几个笑脸,恼得安知君躲在书房里怄气了几日,安仲牙生怕独苗出了什么岔子,赶紧央了同僚,给安知君求了个清闲差事,跟着安仲牙往苏州走马上任去了,如此便彻底与江歌儿处断了联系,如今
安夫人自不愿再上门自讨没趣了,可眼下女儿在宫中步步维艰,便是舍了自己这一身骨血亦可,哪还顾得上脸面不脸面的。
打定主意,安夫人忙嘱咐嬷嬷备一份厚礼,什么四时的锦缎,描金带彩的首饰,那些个女儿家喜欢的玩意,一件都不许落下。非是安夫人大方,只这些百姓眼里的“稀罕物”如今在安府的库房里都落了灰,嬷嬷不消进库,只拿着太太房内的令签晃晃,随手在库房门前点点,便得了一车价值不菲的东西,如今这安府当真是富不可言,而这一切所仰仗的,正是安玉柔在宫中的恩宠,当初眼高于顶的皇商柳家,更是每日上门应卯,安夫人虽烦不胜烦,卻也知这是女儿受宠的表现,这些个人精,在官中耳目众多,最是消息灵通,登门拜访者甚众,官位越高,便间接证明了女儿在宫中的恩宠不绝,再侧目细思,这几月来,上门拜访者不过廖廖,且身份地位最高不过府衙,想必幼女玉柔定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贪婪的秃鹰,只散集在腐肉堆中,一旦无利可图,散的比风还快。
唯有交好数年的玄武侯府,按照往年的规制送来了一车关外特产,礼物虽不贵重,卻胜在一片冰心,若是丁禹兮当日不曾对江歌儿事事关心,凭着自己与丁府的交情,只怕两家最后定能结成连理,何至于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安夫人悲从心来,几欲落泪,可瞧着院外早已安静等着请安的妻妾,不自觉得昂起了头颅。
有些人的命早已注定,既无力挣脱,便只能迎难而上。
年关难过,年年难过。庚子年新历,是福利院开办伊始第一个春节,亦是江歌儿来宋朝的第一个春节,自然是格外重视。
红烧肉一年盈余,扣掉日常成本及福利院费用,还剩不少花费,江歌儿大手一挥,给全院上下置办了新年新鞋,糖果点心自是管够,可把孩子们甜得牙都笑掉了,招团引伴的门前门后的点爆竹贴春胜,颜子樱与颜子玉二人自是回了祖宅陪祖母过节,江歌儿不知该备何节礼,便亲手做了些易克化的吃食央着颜子玉带去给老太太,不盼她原谅,不过是尽小辈的一份心意罢了。
唯一的苦恼便是竹林里反客为主的丞相千金,也不知何时对接了京中人士,陆陆续续的添置了丫鬟奴仆,并请了能工巧匠重新装砌了竹楼,花团锦簇,在那深山里也不怕招了窃贼,江歌儿无力吐槽,也知她来路,本就不想趟这一趟浑水,借此收拾了东西躲进了福利院里。
可叹丁禹兮聪明一时,卻不该卷入这夺位之争,丞相与丁禹兮押宝何处,最终不过是一场徒劳罢了,江歌儿在二十一世纪尽头看宋代,皇位更替非是亲子,乃是子侄。可叹宋朝明君颇多,子嗣卻伶仃,鹬蚌相争,到了终是空。
江歌儿是局外人,自做局外事。哪怕与丁禹兮交往还算过密,卻始终到不了坦诚一切的程度。
“长姐,可是有心事?”门外许久未见的檀哥儿着一身儒袍,垂首相问。
初相逢时尚是扎髻幼童,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举手投足间,像极了颜子玉。
“无事,檀哥儿今日无需进学?”
“长姐所注